二人一路說笑回了客棧,花了大半日細細商量了後幾日的安排。柳如風抬眼望了望窗外已然暗下來的天色,催促悠然道:“後麵需要你耗費的木之氣不少,你早些休息去的好。”悠然麵帶愁容,托著腮長歎道:“這病與一般的病不同,棘手的很,我又從未治過,隻怕咱們這方法……”柳如風忙道:“再怎麼說你也是個木係術者,葉夫人定不會有危險,左不過會受些罪。”
悠然眼神有些黯淡:“看白天那個光景,娘在府裏的日子似是不大好。住的房間又小又舊不說,跟前統共就那麼一個服侍的丫鬟,也不見有人過來看望,就連寶華也不在身邊守著……”柳如風拍拍她的腦袋:“別胡思亂想了,快洗漱睡覺吧。”悠然又發了會兒呆,耐不住他的催促起身休息去了。然而她心中總是亂亂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即將天亮才略略睡了一會兒。
翌日下午悠然與柳如風準時來到葉府,柳如風先讓丫鬟煎了藥端來,準備喂葉夫人服下。悠然順手接過湯藥:“我來吧,夫人昏迷,直接喂是喝不下去的。”丫鬟想她秉性古怪,倒沒說什麼,把藥遞給她後自覺的退出了屋子。悠然示意柳如風幫忙將葉夫人扶起,舀起一勺藥湯,捏開其牙關喂了進去,接著一手合上牙關,一手調出木之氣順著葉夫人的食道輕輕按了下去。
咕嘟一聲,藥湯順利被咽下,悠然微微一笑,忙和柳如風將剩下的湯藥悉數喂給了葉夫人。擦了擦額角的汗,悠然扶著葉夫人躺下,雙手覆在她的腹部,運起木之氣幫助藥物吸收,並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長著瘤子的部位。約半個時辰後悠然才坐直了身子,長舒一口氣道:“先這樣強健了根本,再除去瘤就容易多了。”又喃喃著:“到時候是喝藥還是直接取,就看身體扛不扛得住了……”
正說著,院中忽然吵嚷起來,一女聲帶著不滿道:“我不過因回雲金山,離開了兩個月,便都這樣明目張膽的欺負起母親來,當家主母怎可住在這等破落房中?父親真真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智,一點都不顧念以往的情分了麼……”守在門外的丫鬟歎道:“姨娘懷了身孕,老爺怕過了病氣給胎兒,所以才將夫人挪到這裏養病……”
那女聲又怒氣衝衝的響了起來:“懷了孩子又怎樣,妾就是妾,哪裏有欺負正牌夫人的道理,莫不得我好好鬧她一鬧才罷……”悠然聞言蹙眉暗想:“怪道是這個情景,看來葉侍郎終究是納妾了……”歎息間門被急急推開,悠然忙將麵紗拉了下來。隻見紅影閃過,一個女子飛身撲到葉夫人床邊,焦急喊道:“娘,您怎麼了?”
悠然有些無語,伸手戳了戳伏在榻邊吵嚷的葉寶華:“姑娘,夫人體虛需要靜養,你這麼大聲嚷嚷可不好。”葉寶華側首橫了她一眼,不滿道:“你是何人?”一旁的丫鬟忙到:“這二位是替夫人治病的醫者,醫術高明,二小姐不必太過擔心……”葉寶華聞言又細細打量了悠然和柳如風一番,撇了撇嘴才淡淡道:“有勞了。”
悠然暗歎一口氣,起身道:“夫人得的是頑疾,需得慢慢治,還請姑娘不要著急。”又轉向丫鬟:“以後我們就這個時辰來,還麻煩你提前把藥煎上。”話畢和柳如風匆匆離開了葉府。葉寶華對著二人的背影皺眉道:“這是誰請來的人?可靠麼?”丫鬟為難低聲道:“如今這樣的形勢……能請來醫者實屬不易,況奴婢眼見那位姑娘對夫人很是上心,二小姐先瞧瞧再說吧。”葉寶華撇撇嘴,不再做理會。
悠然漫步於回客棧的路上,有些惆悵道:“大戰在即,也不知葉家的人會不會隨著軍隊行進。若真是這樣,咱們可得抓緊時間了。”柳如風搖搖頭低聲道:“依我看恭順王這次未必能成功……到時所有跟隨者的下場你應該猜得到。你家人的處境可不容樂觀。”見悠然一臉愁容,接著道:“不如……你亮明了身份與葉侍郎談一談可好?”悠然聞言苦笑搖搖頭:“難。他跟隨恭順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心意定不會輕易就變的。隻能是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我娘和寶華她們帶離恭順王的掌控了。”
柳如風無奈,聳了聳肩道:“如此也罷。”悠然長歎一口氣:“好好地做王爺多好,偏去搶那皇位作甚……現在天下還算太平,這戰爭一起,不知要死多少人。”柳如風輕歎:“萬人之上的地位,總是值得冒險的。”悠然嗤的一聲笑了:“你這樣的瀟灑王爺也算是天下少有了。”柳如風嘴角含笑側首望向悠然:“比起皇位我有更想要擁有的東西……”悠然聞言麵色微紅,忙假意岔開了話,然而表情卻是明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