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桃氣得一跺腳,便要轉身而去,卻聽那老頭慘叫央求道:“女兒啊,你可不能不管我呀!”心中立時又軟下來,隻恨自己倒黴,攤上了這件事,當真叫她五味雜陳,滿心糾結。
她狠了狠心,把那賣布的現銀拿出來,把老頭的賭債還清,直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但那老頭卻似乎挨了那麼多腳,依然身體健壯,又理所當然地向她要起了新衣。
終於左挑右選,賣了件還算稱心的新衣,那老頭穿在身上,一句“謝”字都沒有,便揚長而去,隻把苦桃呆在那裏,半晌緩不過神來。
本來這一次進城,需要有些東西要置辦,等賣布之後,一並買齊的,但如今卻都打了水漂。更要命的是,回家如何交代,更讓她愁眉不展。
眼見已到午時,她腹中饑餓,便找到一家小店,要了一碗飯,吃了起來。想到剛賺到的銀子便如此白白花去,又怔忡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對麵又是一陣大喝,有人叫道:“看你穿得如此體麵,竟然是一個吃白食的糟老頭子!”
店裏一陣的大亂。
隻見一張老臉又湊了過來,苦起臉道:“女兒救命,他們要殺我呀!”果見一名夥計手拎菜刀,朝這老頭衝了過來。
“又是你?”苦桃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自顧低頭吃飯。
“女兒女兒,救命,救命!他們要殺我呀!”
老頭跑得極為伶俐,那夥計手腳麻利,竟然追他不上。隻是他狂喊狂叫,早已驚動了其他的客人。人越聚越多,都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那夥計幾番下來,人沒抓住,急紅了眼,狂也似的追將起來。那老頭似乎腳下不穩,不知踏到一個什麼東西,突然之間便翻身栽倒在地。夥計心頭大喜,幾步躥上便揪住了老頭的領口,舉起明晃晃的菜刀便衝老頭當頭劈下。
眾客人都嚇得一縮脖子,便聽當的一聲,待睜開眼時,卻見那老頭竟然把這一刀躲了開去,菜刀一時砍進了桌麵,急切間拔不出來。
那夥計自然不放手,幹脆把老頭連脖子按了下去,直向那鋒利的刀刃壓了過去。眼見那老頭的脖子已經挨到了刀刃,眾人一時都驚呆了。便在此時,突然一聲嬌喝:“慢著!”窈窕的身影一閃,苦桃急忙把那菜刀雙手握住,使出吃/奶/的勁才拔了出來,險險兒將她倒栽摔倒。
“他的飯賬,我付好了。多少錢?”苦桃心裏一聲苦歎,這一趟城,怕是白走一遭,不但賣布的銀子全賠了進去,身上的銀子也一並掏空。
既然有錢付賬,自然無人再惹老頭。那夥計接過苦桃的銀子,也就不再搭理老頭,竟自走到後堂去了。
那老頭站起身來,臉上的無賴之氣驀地一掃而光,目光精炯,竟然有幾份傲世睥睨的威風。他分開眾人,幾步走到苦桃前,上下打量一番,連連頷首道:“不錯不錯,女娃兒著實不錯。你叫什麼?”
苦桃愣了愣,心裏還想著血本無歸的事,有些神不守舍,怔怔的道:“苦桃。”
老頭點頭道:“好好好,古有子房三進履,今有苦桃四贈銀,女娃兒天生氣度,富貴有待!”說罷,仰天一陣長笑,有若龍吟,轉身出店,揚長而去。
苦桃聽得那笑聲悠悠不絕,氣息充沛,心中大吃一驚,知道老頭不是凡人,待搶步追出時,那老頭的身影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