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點化(1)(1 / 1)

初時雪落紛紛如雨灑,挨地即化,但很快的,雪花也漸漸的大起來,漫天漫地鵝毛大雪鋪了起來。

這雪整整下了一天。

滿樹的瓊枝,遍地的白皚皚。

呂宅之中,一家人圍住了苦桃,問個不休。從前天開始,一直到今天,家裏人還是用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來對待她。所詢的問題,無一例外地,出入甚小,幾乎可謂一致,聽得她耳朵裏,也快磨出繭來了。

“我說我的苦桃好大姐,你是說,你把銀子都給了一個老頭,幫他還了住店錢,幫他買了衣服,還幫他還賭債,幫他買飯吃?嘿喲,你怎麼就沒有一點腦子喲,頭被門縫擠了嗎?你弟弟怎麼就沒遇上這好事呢?當初我和隔壁的狗癩子打賭輸了,才兩文錢,你都舍不得出,你卻拿銀子給人還賭債?那是個老騙子你知道不知道?”

呂道貴那滿是痘痘的臉上,滿滿的憤懣之情。

苦桃搖了搖發酸的脖子,又點了一下頭,滿臉的愁苦模樣,也覺著有被騙的感覺,不過,還是強自道:“那老人家見識不凡,肯定不是凡人。”

呂翁坐在陃堂之上,臉色陰沉,一語不發。而姚氏夫人,更是滿臉的不樂意,從屋裏走出去,又從屋外走進來,繞得呂翁頭昏眼花,心煩意亂。

呂翁終於忍耐不住,喝道:“老婆子,你出來進去的幹什麼?發羊兒瘋麼?”又憤憤然地咕噥道:“果然是個缺心眼兒的,怪不得這麼大了,還嫁不出去!”

這話一聽便知不是喝斥姚氏,而是針對苦桃去的。

苦桃也不樂意了,振振有詞道:“爹,你這就不對了。我是缺心眼兒嗎?我是嫁不出去嗎?我到現在還不嫁人,是什麼原因,你真得不知道嗎?”

呂翁一聽便沒了火性,閉上了眼睛打哈欠。他年老體弱,病痛纏身,如今隻能扶杖而行,姚氏夫人雖然身體勉強還行,做事卻拖拖拉拉,丟三拉四,經常忘事。大兒子結婚之後,夫妻兩個好吃懶做,整天在外麵瞎遊逛,根本不顧家中死活。小兒子又沒個正形,不學無術,成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處。一家人的生計,也隻有靠苦桃一人苦苦支撐。他這些心知肚明,但如何能放下老臉,說得出口?

“……更何況,這些錢都是我自己掙來,幫了那個老人家,有什麼不對?”

“姐,你真是死撐臉麵,嘴硬到底,明明是個老騙子,你卻說是老人家!”呂道貴仍然聽不慣大姊的說法。

“哼!‘古有子房三進履,今有苦桃四贈銀’,你說說是什麼意思?”苦桃白了呂道貴一眼。

呂道貴搔了搔頭,又連連搖頭,懷疑地道:“什麼意思?不是說你給他銀子了嗎?”

“白癡!”苦桃眼睛裏有了一絲不屑之情,“那是老人家在誇我呢!”

呂道貴自然不知道,又瞪大了眼睛。

苦桃道:“子房是說漢朝皇帝劉邦的謀士留侯張良,他的表字叫子房。當初,張良年輕的時候,有一天,他過一座橋,碰到了一個老頭兒,那老頭兒把鞋掉在了地上,就毫不客氣的讓張良去給他揀起來。張良聽著老頭兒說話很不客氣,當然不想給他去揀,還想好好揍那老頭兒一頓。可是又見那老頭兒一大把年紀,就不忍心,還是給他揀鞋去了,還給老頭兒把鞋穿上。可是那老頭兒十分的古怪,張良給他穿上鞋,他就又弄掉了,這樣一連三次,張良都忍著沒有發脾氣,那老頭兒就樂了,說張良‘孺子可教’,就約定張良第二天早上相見。可是第一天,張良去晚了,第二天按時到了,那老頭兒都不滿意,怒氣衝衝的走了。直到第三天,張良提前早早的就等在了那裏,終於老頭兒高興了,說年輕人跟老人相處,就應該這樣,然後,就授給了張良一部兵書,飄然而去。後來張良就憑著這部兵書,幫著劉邦打下了天下,成了‘漢初三傑’其中的一位,還官封‘留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貴不可及。”

呂道貴冷笑道:“照這麼說,那老頭兒也是高人,也會授給你兵書什麼的,叫你打天下去?這種話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