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登時臉色漲紫,半晌,又咬牙切齒地盯著那丫環,叱道:“你這小丫頭,越來越不成話了,當著我的麵,便如此的肆無忌憚的亂說!你懂什麼?為什麼有些人窮得揭不開禍,而有的人卻家財萬貫?你想過沒有?那些窮光腚的,都不知道惜財,不知道開源節流,更不知道精打細算,所以,他們隻能一代一代的窮下去。你看公子我,把生意做的這麼大,還不是一點一點的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才慢慢積累起來的?若像你這般的燒財,臨進城了,還想拿兩隻酥餅瞎糟蹋,這還能做好生意麼?還有還有,你看看你,買這麼好的餅子,這得花好幾文錢吧?”
那丫環又是撇了撇嘴,道:“公子,這可不是我花錢買的,這是我自己做的。
一聽是親手做的,那公子更得理了,又舉起那兩隻餅瞪起眼來:“我說嘛,怪不得這上麵這麼多的油,這麼多的芝麻,這麼大的個兒,好麼,香兒,你是把我們家的這一個月的柴米油都用上還是怎麼的?如果賣餅的人都照你這麼做餅,還不都賠光了?”
那丫環道:“公子,怪不得人家說你摳,你啊,真是摳得邪門兒!”
公子振振有詞起來,道:“香兒,你竟然說我摳?想當初,你和你爺爺,你們爺孫兒倆,就在這建康城外,遇上了我。我摳了嗎?你們破衣爛衫的,我收留了你們。現在,叫你爺爺在府裏每天享著福,有吃有喝,衣食無憂,又叫你跟著我,你看你一身光鮮的衣服,比起那時,還不是天上地下嗎?你竟然說我摳?”
丫環又將嘴扁了扁,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道:“還說呢!我爺爺那麼大的年紀了,你還叫他給你端茶倒水,還伺候著你,好意思開口說?”
公子得理起來,道:“你竟然說我使喚你爺爺?天地良心,我什麼時候使喚他的?是他經常閑不住,要給我端茶的,你不能睜著眼睛說白話呀!”
那丫環杏眼一瞪,伸手奪過那兩隻酥脆的油餅,氣道:“愛吃不吃,你不吃,我自個兒吃,哼!”
那公子一愣,正待說話,丫環氣呼呼的扭過臉去。公子訕笑著,伸手要去拿那丫環手中的餅,豈料那丫環抬手就拍了他的手背一下,公子痛得哎喲一聲痛叫起來。那丫環也不以為意,卻不想那公子卻連連吹手,似乎十分痛的樣子。丫環登時心軟了,急忙搶過那隻手,上下查看,慌了起來:“公子,我打痛你了麼?我,我不是有意的。”神色之中的著急之情溢於言表,但轉念之間,抬起頭來,見那公子意味深長的瞧著自己,嘴角邊帶著一絲笑。
丫環嗔怪地白了他一眼,猛然臉色一冷,重重的一腳踏向了公子的腳跗。那公子痛得嚎叫一聲,險些兒坐倒在地,那丫環卻樂得吃吃笑了起來,一臉的明媚嬌豔。
忽然一聽清脆的笑聲響起,隻見兩個人從池塘邊站了起來,頭戴草笠,但看身形,儼然是一男一女。
那公子唬了一跳,沒有注意,那裏還有兩人,登時止住了痛叫,警覺地望著那二人,道:“你們是何人?”
那兩人摘下了草笠,還沒有說什麼,那丫環乍見那兩人容貌,又驚又喜,趕緊跪拜下去,道:“恩人在上,請受小女子一拜!”
她如此一來,登時把那公子給看得摸不著路,呆在了那裏。
那兩人,卻是呂文婉和楊忠,而那丫環,正是當初他們在建康的酒樓上救得那位賣曲兒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