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私下探聽到的事實讓心情越來越沉。
風淩的資曆尚淺威望不足,加上鳳儀執掌教務以內線挑拔,根本難以收服天機營,多次執行任務的精銳殺手甚至私下抗令,陽奉陰違,雖不敢當麵挑釁,卻讓諸多政令無法推行。
擁有刑罰之權的九卅抱臂而觀,頗有幸災樂禍之意,對一些懲飭的要求輕輕帶過,益發使不馴之勢高漲。相較之下,孔雀的不聞不問已是相當難得。教徒多是觀望,甚至有人暗中賭這位月使何時失寵,被冥王厭棄。。
顯而易見,三使無一不對這介新起勢力存有戒心。
彈壓不下,訓練起自身力量的時間又不夠,風淩此時無異於熱鍋上煎熬。從一介亡命殺手到統率群狼的樞腦絕不是件容易的事,“冥王”的破格提拔並未能帶給他更多籌碼,多方摯肘讓處境越來越艱難。
恰逢此時,天機營傳出暗地消息,正在私議以合力進諫的方法直呈冥王,換掉風淩。若直諫送達,加上三使推波助瀾,下場可想而知。
時間一天天過去,偶爾擦肩而過,風淩神色如常,卻能感覺出疲憊焦燥之意日漸加重,心事重重。山雨欲來風滿樓,困境愈來愈危,徘徊數日,風遲終於敲開了孔雀的門。
“進來。”
推門而入,孔雀仍在桌前疾書,一旁堆積有尺許高的案牘,幾乎擋住了身影。
“有事?”她頭也沒抬,他卻不知如何開口,微微躊躇。
孔雀也沒有再問,運筆如飛的批完一本又一本,速度快得驚人,有些案卷甚至掃了幾眼便已下筆,少數需要推敲的抽出丟在一旁,房間內一片寂靜,隻聽見紙頁翻動的嘩響。
畢竟年幼,她的身形過於嬌小,桌椅都是匠師特製。眉尖微蹙,黑眸清亮,帶著思索的專注凝神,看上去似一個稚嫩的孩童在燈下苦讀,筆下書點的卻是攸關生死的西域各國密報,著實有些怪異。
燈花爆了一下,光影搖動,孔雀停下手剔了剔銀燈,微倦的輕撫眉心。
“這麼晚過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問問風淩的情況。”
“他?”女孩閉上眼,並無多大意外。“你不是很清楚麼,我知道你這一陣在暗中打聽。”
“他的處境……”
“很糟糕,所有人都明白。”打斷他的話,孔雀睜開眼,黑眸靜如深潭。“你想我怎樣。”
“我希望你能幫他。”
“什麼理由讓你認為我會願意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
“放任鳳儀九卅坐大,對你並無好處。”
她轉了轉筆,無表情的點頭。“說的不錯,但扶值風淩同樣如此。”
“風淩若能自立抗衡鳳儀,你的壓力會少許多。若風淩被除,下一個月使必定會倒向鳳儀,屆時處境會更危險。”
“現在危險的可不是我,況且在我看來風淩和鳳儀無甚差別。”
“風淩操控了天機營,連你也會受製,你真希望他權力盛大到那個地步?”
“所以你勸我眼下激怒他?”她永遠是淡淡的口吻,事不關已的疏落。“若冥王選的下一任月使與鳳儀無關,我根本隻須坐看即可。”
“你若此時暗助,風淩必然感激。”
“他的感激對我有何助益。”
“四使失衡對你更無好處。”他穩了穩情緒,斟酎用詞。“九卅與鳳儀的關係在教中不是秘密,隱伏的勢力極大。風淩此時根基未穩,你們攜手方能勉強平抑局麵,失去了天機淬煉營的支持,穩固第一樓在江南三十六國的影響便隻是空談,屆時,鳳儀有絕佳的理由擠兌你,就像今日對風淩一樣。”
靜滯了片刻,清冷的話音如風送浮冰。“我若插手隻會同時得罪風花二使,說不定死得更快。”
“你不插手,他同樣不會放過你。”
“就算如此,鳳儀以內務摯肘,九卅以刑律相擾,這兩方非我權責我也幫不上忙。”眉目不動,她輕描淡寫的卸過。
“你有辦法的。”他緊盯住她。“隻要你真想。”
孔雀冷冷的回視。“教你看戰國策可不是為了對付我。”
“我隻是陳述利弊。”
靜靜對峙良久,她忽然別過頭。“好吧,我給他一點建議。”坐回椅上沉吟了半晌。“目前他最大的弊病在於權限不足,最好去找冥王爭取。”
“冥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