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霖對莫懷仁是否在成都心存疑慮,泥猴也沒有傳來消息,心裏十分煩悶。
這一日來到酒樓,揀了靠窗的位置坐了,要了兩斤牛肉、一碟花生、一盤夫妻肺片,打了三斤燒酒,一個人借酒消愁。思想起父母之仇未報,王大叔王大娘之死再添新恨,心痛如割,虎目蓄淚,便以烈酒佐仇,美食和淚,真個是“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正無以自遣,酒樓上卻來了四位衣衫鮮明,身佩寶劍的武林人物,三男一女,口音東西南北,似是來自不同的門派。這種情況卻稀奇了,武林中人門規禁忌很多,不同門派同走江湖十分罕見。
蕭霖負案在身,不想多呆,起身欲走,一句話卻突然傳來,恰是雷聲灌耳。“你們說雪山老怪真有那麼高的武功嗎?”說話的是峨眉派一女弟子。
“月秀師妹,這個你們峨眉派應該最清楚,相傳三十年前,老怪和峨眉神尼在金頂大戰了一場,雖然最後落敗,可也是神尼的萬佛掌使到了最後一掌。”一白衣男子道。
那峨眉女弟子俏臉微紅,輕輕道:“神尼神龍見首不見尾,誰知道真假呢,師父也從沒提起。”
另一男子傲然道:“白沉兄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咱們這次七派聯手,發出金龍令,老怪就是再厲害十倍,又有何懼?”
“那是,那是。”二人紛紛附和。
其中一年齡偏大的男子道:“不然,老怪三十年前已經橫掃整個武林,聽說後來又得了一部上古秘籍,這三十年來隱居藏邊雪山修煉這項神功,萬萬不可小視。”
那位叫白沉的白衣的男子接道:“師父叫我傳下金龍令,聯絡天下豪傑,就是叫大家不可輕敵。”
峨眉女弟子似是對白沉很有好感,眼睛裏不覺便流露出一絲脈脈溫情,小聲問道:“白師兄,聽說你們大師兄就是在雪山下的邛崍縣遇害的?”
白沉道:“是啊,嶽子玉嶽師兄是師父的獨子,前次和師叔下山曆練,師叔失蹤,大師兄遇害…….隻有同去的五師弟和七師弟回到華山。”頓了一頓,他繼續道:“聽七師弟說,嶽師兄是被一個十八、九歲的大孩子殺害的。”說著向蕭霖瞧了一眼。
蕭霖見他們談論師父,決定留下來探個清楚,假裝喝醉了,撲在桌上,耳朵卻覺醒著,不放過任何一絲言語。
那位言語大刺刺的男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言語裏帶著醋意,揶揄道:“素聞華山派三十六手碎玉劍法天下無敵,如何三人竟敵不過一個小孩……”
白沉怒道:“鐵師兄,華山派可沒說過什麼天下無敵,不過要是有人不服,華山派到也不怕。”
“算了,算了,敵人沒來,咱們一個窩兒裏的反到鬧起來了。”那位年齡偏大的男子勸道。“誰不知道武林七大派,同氣連枝,休戚與共,大家先不要傷了和氣。”
峨眉弟子道:“我常聽師父說,華山、崆峒、點蒼三派的劍法都以辛辣見長,淩厲而不失穩重,攻中有守,守中有功,實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劍法,就是與武當劍法相比,也不遑多讓。”
這位峨眉女弟子很會說話,一句師父常說,把三派都捧了一捧,自自然然,好像她師父老人家不但心裏佩服三派武功,而且還常常掛在嘴邊似的,三人感覺像六月裏喝了一碗楊梅湯,爽爽的透著舒服。
那位鐵師兄道:“月秀師妹說的沒錯,咱們七派的武功各有所長,雖然比少林、武當,嘿嘿,微微差了那麼一點,但放眼天下,能超過咱們的可能還沒生出來。”
那位年長的男子微微搖頭,白沉繼續道:“嶽子玉嶽師兄雖然不能說是華山派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的,卻得師父親傳,深受師娘喜愛,這次遇害可傷透了他二位老人家的心。唉…….”
月秀問道:“嶽師兄被那小…….所殺,可用的是什麼武功?”
白沉逐個看了每人一眼,疑重道:“師父也向四師弟和七師弟詳細詢問過,按比劃的招式看,竟有幾分和老怪的武功路子相似。”
“哦,莫非是老怪的徒弟?”那年長的問。
白沉點點頭,說道:“師父說,十有八九是老怪的弟子,雪山派武功與中原大不相同,快捷、奇詭、淩厲,與尹師兄崆峒派武功有幾分相似,但……..”
“白師兄不用顧忌,臨行時師父也曾囑咐我,武功一道沒有止境,所謂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崆峒劍法雖然不錯,但也不能說是天下無敵,武林之中藏龍臥虎,深藏不露的大有人在。這雪山老怪既然叫咱們七大門派都全部出動,一定有他厲害之處。”
那位鐵師兄有點不以為然,輕笑道:“嶽師伯武功越高膽子越小,‘紫霞劍’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威風!區區雪山老怪自然不在話下…….”一句話未完,突然“哎喲”一聲驚呼,用手捂嘴,鮮血從手縫裏流了出來。
其餘三人唰地站了起來,白沉大呼道:“誰?”
三人拔出寶劍,四周瞧了瞧。除了一鄉下少年仍然撲在桌上睡覺外,其餘食客都安安靜靜,不像是身懷武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