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失望了。
他的臉上除了多了一些不解外,連眉毛也沒有跳動一根。
啊?你...你說什麼?他滿臉不解的問道。
沒有,沒有什麼。
我含糊的搪塞過去,隨即便想到我的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因為他若是能有百裏十分之一的本領,也不會被那些混混兒打的滿身是血,嚇得癡癡傻傻的了。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他是為便於取我性命,才故意扮傻來讓我失了防範的話,那他正日與我眠於同一屋中,能神不知鬼不覺除掉我的機會也可謂多不勝數。
一句話,他要是想對我不利的話,早就能動手了,輪不到我發現他的秘密。
是我太多心了麼?不知道。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握著鐵枝的手心已經被汗透。
也許看到我正盯著他的眼睛望,他懇切的急道:你放心,我的眼神兒很好的,肯定能幫你尋到你要找的那人。
我一震,回過神來便轉過身去,說道:哦,到了明天再說吧。
雖然按理說他應該不會對我不利,但不知道為何夜裏我卻總睡不安穩。而且,那根尖利的鐵枝也被我一直緊緊的攥在手裏。
一個問題老是在我腦中盤旋:他的瞳子為何是紅色?百裏的瞳子為何是綠色?
還有那個讓我想了百多遍的疑問:百裏所在的部族,到底是一個什麼部族?為何他們絕不願與外人接觸?
———究竟他們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家?還是生人遠避的魔怪?
就這樣,這一夜我迷迷糊糊的想了好多,待朦朦朧朧即將進入夢鄉時,天已經亮了。倒是他,縮在牆角裏睡得香極了。
我左端右詳的仔細朝他看去,不過我如何努力,也找不出他與百裏有任何的相同之處來。發現他的一張臉即便是在睡夢中也帶著淺淺的笑,恍然竟有種嬰孩般的感覺。
或許是我的腳步驚醒了他,他嗯的醒轉過來,還迷蒙的睜眼望了望,像是個睡迷糊的小孩一般。
見我已經起床預備出門,他慌忙站起身來連聲道:“要出去找人了麼?”
我一邊打開門,一邊應付的答道:啊,是的。
說著,我便走出門去。
誰知道,他竟也隨我身後擠出門來。
我一愣道:你幹什麼?要走了?
雖還是睡眼朦朧,但他還是微微笑著道:我幫你去找人啊,昨天不是說好的麼?我的眼神兒很好的。
我一愣———我堂堂一個中華男兒,跟一個傻拉吧唧的白癡洋人走在一起算什麼?
剛想一句話講他叱去,但突然又轉念想到,他這一個洋人在我房間的牆角裏住了這麼些日子,已經夠莫名其妙的了,在這樣下去倒也不是辦法。不如讓他四處走走,或許能有別的洋人把他認領回去。
想到這裏,我雖是極不情願,還是讓他跟著我出了門了。
但是出了門走到街上,我才發現事情的不妙。
自出了門以後,他臉上的笑便消失了,轉而是一種驚訝。剛開始我以為是身為一個白癡對京城的熱鬧繁華所震撼到,心中不禁還有種輕視的鄙薄,但沒多久我便發現我錯了。
他的頭壓得很低,緊緊跟在我的身後,像要躲進我影子中般的緊緊蜷縮著,就像是蜷縮在牆角裏一樣,原本被我高出甚多的身子,看上去還要比我還要矮上許多去。
不光是這樣,更讓人尷尬的是,他還用手緊緊死死的拽住我的衣衫,好像生怕我將他甩脫一樣。
這個白癡跟著我也就罷了,還拽著我的衣衫,這像什麼話!
街上的人很多,我感覺他們都想看怪物一般的看著我。起初我以為他們的風俗便是如此,毫不留情的將他的手狠狠打掉。但是,他馬上又再次拉住,而且拽得更緊了。我火了,回頭便要吼叱他。
但是我一回頭,便愣住了。因為他滿臉的驚奇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慘白。
而且,他還在發抖、劇烈的抖顫。我真懷疑他緊緊蜷縮在一起,就是因為怕自己消瘦的身體顫的、抖得散架了。
看著他一連的慘白,我也不忍心再去吼叱他了,看他越抖越厲害我便問道:怎麼?生病了?
他仍是低著頭,目光呆滯的望著地上,還是一樣在抖,好像沒聽到我的話一般。周圍的人越發奇怪的向這邊望來。
我皺眉又道:你生病了麼?
他好像才聽到我的話一般,縮著抖得不可開交的身子,緩緩抬起頭顫聲道:他...他們...他們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