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奇緩了半晌才說出話來:“既然如此……為何……為何你們不趕快撤出這裏?”
洪荒緩緩搖了搖頭道:“有兄有所不知,我早已下令讓所有人都撤走,但是我的命令絲毫不起作用。”他頓了頓,臉上透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悲色,“沒有一個人願意撤走,他們全都死意已決,決定於這個最後一個分部共存亡。”
遊奇鼻端的血腥味濃了起來,聲音也有些顫:“洪先生……你們有……有幾分勝算擊退來敵?”
洪荒搖了搖頭,緩聲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以卵擊石的行為。 但是所有人的心思都是相同的——與其苟且偷生,不如用這殘軀給那些家夥一個迎頭痛擊。”他眼中泛起一種光亮,也許是由於一往無前的決心,也許是由於必死的絕心。
洪荒搖了搖頭,緩聲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以卵擊石的行為。 但是所有人的心思都是相同的——與其苟且偷生,不如用這殘軀給那些家夥一個迎頭痛擊。”他眼中泛起一種光亮,也許是由於一往無前的決心,也許是由於必死的絕心。
“不!”遊奇大聲道,“為什麼要為這種毫不必要的戰鬥去犧牲性命呢?難道你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句話麼?”
洪荒淡淡一笑,說道:“遊兄弟說的沒有錯。不過既然是柴,遲早是要燒掉的。天禁雖然自此在這世上消失了,但給予我們的希望,和另我們仰望的‘青山’卻還在。雖然我們都死了,但隻要他在,天禁就是不會被滅的,隻要有他在,‘天國時代’也遲早會降臨的。”
遊奇愣了一瞬,道:“你說的‘青山’是……”雖然心中已有了些端倪,但是遊奇還是能說出來,因為在他心裏,那個人的稱謂,有些太過唐突了。
果然,洪荒緩緩得道:“是我們的‘神’。”
遊奇皺了皺眉道:“你們的‘神’?他在那兒?既然是他一手創立了天禁,為何如今天禁都要傾覆了,他卻連影子也不見?他還……還在世上麼?是不是已經……”他本想說‘是不是已經死了’,但想到這句話對他們所恭敬的‘神’頗有些不敬,還是強住了口。
不知洪荒是否聽出遊奇話中的意思,但他的神色也黯然了下來,呆望著石幾上那壺已漸漸變的冰涼的茶水,好一陣兒才緩緩地道:“我們所有人都相信‘神’定然在這世上的某一處,此時他未顯身,肯定有他未顯身的理由,”他慢慢挺直了身形,緩緩的說道,“我們也都知道,在些許時日以後,他便會再次降臨在這個世界上,那時,新的天禁便會再次在這世上立起來。”
帶著寒氣的陽光穿透晨霧,強弩之末一般無力的射在大地上,密密的枯竹然了些陽光的顏色,似是恢複了些許活氣,隨著晨風搖搖擺擺,卻怎麼也驅之不散這竹林間彌漫的淒然的氣息。
都說哀兵必勝,但明知必敗,帶仍是也要奔赴戰場的哀兵們的心中,又有著如何的淒楚呢?
洪荒,這個率著眾多哀兵的哀將,背負著雙手,低首不語,他不但麵容儒雅,身形看起來也是單薄的很,絲毫不像是一個能夠廝殺的大將,而像極了一個經綸滿腹卻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讓人不由得感覺到,連透過竹林縫隙的無力晨光打在他身上,都似乎會使他顫抖和踉蹌一般。
這種淒然的氣氛彌漫著,浸沒在其中遊奇有種痛苦感覺——這種痛苦不是尖銳和劇烈的,而是極其緩慢卻又沉重無比的,就像是被百噸重的泥沙緩緩掩埋住一樣,沉重的窒息感。
因為他心中閃過一個令他心生畏懼的念頭——從木餘生,安儀,南伊,那小鎮上的那數百居民,獅山大漢,雪中男子,途中的司機,小乞丐……以及剛結識不久的張三亨,李四合,雨輕虹,洪荒……似乎正是由於自己的接近、或與自己接觸,才使這些人遭遇到不幸的,難道說,自己天生就是一個隻會給人帶來不幸的人??
這個強烈的念頭毒草一般的在遊奇心中迅速蔓延,他心驚膽寒的以此和自己的回憶印證,越發覺得這個念頭是對的,一時間甚至他覺得自己那因難產而死去的母親,都是因為因他而導致的不幸。更令他更加害怕的是,他感到田兒和蕭然這兩個在他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人雖然暫時平安,但不久也將因他而遭遇到極度的不幸。
沉重的念頭越發沉重,像是有個人在拚命扼住他的頸子一般,使遊奇喘不過氣來,隻隱隱聽到一個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冰冷冷的在他心裏說道:死吧!死吧!隻要你這個厄星死了,別人的不幸就不會再繼續蔓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