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目男子雙眉一展詫道:“這……這是……?”
老者滿臉皺紋組成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道:“這也是‘原石’的一個用處——它能紀錄所寄身者身體的因子組合順序,將其唯一的本能之力複製出來。”他撫摸著兩眼泛出綠色冷光的男屍道:“它,便是將這種‘儲存’了‘記錄’的原石,隻要略加炮製,它便是一個不需要捕食,不會疲倦,隻要接受命令就絕對會完成的肉體機器。”
獨目男子眉間略微一震,卻沒有表露出來,仍是恭聲道:“那麼,請問老師,它們的生命力是如何補充呢?”
老人桀桀大笑道:“元帥大人這等聰慧之人也會問如此蠢笨的問題?它們隻是工具而已,隻要耗盡能量或者有所損壞,便可以從中找來新的補充。隻要儲存著那種本能之力的‘原石’還在的話,沒便就可以無限製的使用下去。”
聽了灰衣老者的話,獨目男子臉色稍稍一變,想說什麼,但還是沒有說話。
石室內。
獨目男子無所表情的望著那盞油燈,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元帥大人。”老人的聲音依然枯老、冷硬的象是帶著死氣一樣。
獨目男子眉宇一揚:“嗯?老師有何分赴?”
老人道:“老朽想有一事想要請教。”
獨目男子道:“老師請說。”
老人的目光緩緩在獨目男子身上轉動:“不知道元帥大人是否對那‘終之神跡’有所興趣?”
獨目男子微微一笑道:“老師您也知道,百年之前‘終之神跡’現身之時,第一個接觸到它的人便是弟子。當時雖不知情,但後來也未曾後悔——棄過的東西,絕不會再後悔回頭。老師自小看著弟子長大,弟子的這種脾性您是知道的。”
老人的眼神絲毫未動,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這麼說,老朽已前向你提起的那個要求,你也不會再次考慮了?”
獨目男子緩緩抬起頭,獨目迎著老人的目光沉聲道:“弟子的所有一切,皆是老師所賜,若是老師有意取走,弟子毫無怨言。不過唯獨這個要求,弟子不能答應,萬望老師贖罪。”
老人隻歎了聲道:“好,果然是這樣。”便閉上眼睛不再言語了。
獨目男子朝著老者深深、深深地一躬,恭聲道:“若是老師再無其他吩咐,弟子便退下了。”他恭然立了片刻,老人始終死去一般的一動不動的半臥在輪椅中,他才轉身走出了石室。
石門象是棺蓋一般的緊緊閉上,石屋內恢複了原有的昏暗和冰冷。
老人麵上身上的皺紋驀的更加深刻,枯樵的肌肉也變得幾乎鬆弛的幾乎要從骨架上墜掉一般。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種森森的氣息從他愈發幽藍的瞳中彌發出來,雖然無聲無息但眨眼間便鋪天蓋地的充盈在整個石室內。
沒有人不會被這種氣息逼得窒息。
將滅、卻又舞得像一隻鬼魅的燭火將老者的影子映的像一個死不瞑目的幽魂。老者饒有興致的盯著自己的影子,向癡呆般的昏昏然看了好大一會兒,突然喚道:“海德!”
從陰影中赫然閃出一個人影俯身在老人麵前跪下,竟然就是剛才那個被稱作試驗品的裸體‘男屍’!!
灰衣老者道陰沉沉的道:“剛才他在你麵前時,你有機會出手麼?”
被稱為海德的男子那雙像屍體一樣萎縮的眼睛轉了轉,緩緩搖搖頭道:“不行,我無法尋到他有半點破綻。”
老人從鼻孔裏哼出一聲冷嗤道:“你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他可是我平生最得意的作品。”
海德滿是縫合痕跡的背部微微一緊,卻沒說話。
緊閉的石門突然打開了一條縫,隻見人影一閃,肉球一般的法緹恩一路滾將一般的快步進來,跪伏在老人輪椅下,壓低聲音說道:“稟報長老,洪荒將軍正在依照您的吩咐,減慢了對開陽軍的剿滅速度,但他說怕拖得太久,讓長老您等急了。”
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倒是不急,讓他再放慢些速度,這樣讓開陽軍那些出外求援的人好多帶些救兵回來,這樣咱們才能將元帥的人一網打盡。”
法緹恩低著頭諂笑著道:“嘿嘿,還是長老您英明。不過開陽那老混蛋實在是不開竅,軟硬不吃,死心塌地跟隨百裏太一,卻也不知道的了什麼好處,嘿嘿,嘿嘿……”不知為何,他在老人麵前說話的時候,連頭也不敢抬。
老人依臥在寬大的輪椅中,死水一般的目光望著那欲已燃盡卻仍在不斷掙紮跳動的燭光,很久才帶著一些疲意道:“百裏太一,畢竟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弟子,今天我想個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但是……他還是拒絕了。”
老人長長吸了一口氣,兩隻死水般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隻聽他喃喃的道:“我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了,因為,我已經找到一個最合適取代他的人選。”
獨目男子離開地宮的時候,夜色已經完全侵占了整個天空,眼前一切都黑得如潑了黑漆一般。“梵天柱”外,一個人影獨立在柱上焦急的等待著,正是玉衡將軍月城千秀。
一見到獨目男子,月城千秀欣喜之極高呼一聲便躍了過來,獨目男子笑道:“抱歉,讓你擔心了。”
月城千秀低頭道:“元帥!您這麼長時間沒回來,我真擔心……”
獨目男子歎了口氣,微笑道:“長老這次沒有動手。”
月城千秀皺眉道:“但是長老他們還能按耐多久?他們遲早都會動手的!洪荒派人如此殘殺開陽軍,就說明他們已經毫無顧慮了,咱們不如……”
他未說完,獨目男子便舉手阻止了他:“但你別忘了,弑神全軍軍士體內都被長老植入了‘原石’。隻要我有所異動,長老便會立即斷絕我等全軍抑製‘原石’藥物的供給。我難道能拿這些跟隨我的人的性命做兒戲?”
月城千秀握緊了拳道:“那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啊!”
獨目男子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一直視長老如父,他也使我如子的培養。有道是‘父讓子亡,子不得不亡’,他若是真地想要我的性命,我隨時都可以給他。但是如此就死,我卻是不甘心。因為弑神的全體軍士仍會永受‘原石’之苦,而不得解脫。”
月城千秀低頭道:“幾十年來,長老也便是用這一點脅迫您依著他的意思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