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的人,都能清晰地聽見脆弱肋骨被刺穿、壓碎的獨特聲音,他們也都看見,銀發男子的臉上映過一絲極痛的神色。
這是這個年輕人自露麵以來,第一次顯露表情。
雖然這神色迅速隱入了他的眉間,但卻讓百餘名殺手放心不少。
原來他也是會痛的。
原來他並不是刀槍不如的機器人,也不是吸血僵屍。
隨即不少人不由得後悔。早知道這麼容易就得手,就不容別人搶先了。
小刀顯然也沒想到如此容易就能得手。
他一愣,速退。
這也是他殺了很多人才得來的經驗。
因為,吸血刀刺入人體後,很可能不會讓人立時死去。然而受了這一刺一痛一驚的人,涉死前的反擊力,絕然巨大。他曾經吃過這種虧。
所以他一得手,就棄刀速退。
他退的速度比他撲上的速度更快。因為一個是要別人的命,一個是別人要他的命。相比而言,還是自己的命比較重要。
確然,他退的速度非常快,一瞬便退回原處。
但是,一個人卻比他更快。
那個被他刺中的年輕人,極如影隨形的緊貼著他的身子,瞬間也到了他所退到的地方。
還沒等他愕異,那年輕人卻動了。
他緩而無力的抬起了左手,向小刀徐徐抓去。
小刀自然驚極,再急速退去。
然而,這一次他卻逃不掉了。那看似緩慢、無力之極的手,不知為何他偏偏躲不掉、避不開。
這隻和那年輕人臉色同樣蒼白瘦削的手,像一隻鐵鉗般的,牢牢的卡住他的咽喉。
冰冷,堅硬。
那隻手觸到小刀的頸子時,他就已經嚇得魂飛天外了。
因為,他絲毫感覺不到那是一隻活人的手。而卻感覺到是一把毫無生命的,冰冷的刀!
而且這隻手死死的卡住他的咽喉,舉高。讓他兩個腳尖都離地了,才緩緩的,一分一分的縮緊、收緊、握緊。
小刀被迫迅速進入窒息。他拚命掙紮著,但是那裏掙紮的開!
在還沒真正窒息的瞬間,他就聽見自己腦後傳來一聲極其清脆,卻又極其輕微的骨管爆裂聲。
然後他就死了。
小刀死時恐懼的眼神還絕然不信的望著那個銀發男子。
因為他的吸血刀深深的插進他的身體,但連一滴血都沒有吸出來。
古爾邦全身都在顫抖。
一部分原因是恐懼,一部分原因是莫名的興奮,還有一部分原因竟然是因為他感到可笑。
笑那兩個死人。
笑他們自不量力。
他們的死是他早就知道的。但是看到那一副攻擊時自信滿滿,得手時的一瞬間欣喜若狂的神情,古爾邦還是想笑。
而他最願意看到的還是他們臉上那種,狂喜向絕望轉換的瞬間的表情。這種神情上高峰向低穀的顛覆,這種急速的落差,再高明的演員也扮演不出來。
古爾邦特別愛看演戲。
從他小時家鄉鎮上的木偶戲,到他長大後在百老彙看的歌劇,他都會看得如癡如醉。直到他成為富豪後,還專門投資建過大戲劇院。
他覺得這種即時的表演,要比剪接後摻雜蒙太奇的電視電影要真實的多。他覺得所有戲裏,最難演出的還是死亡。
這雖然都是我們必須經曆的,但是幾乎沒有人能把它細致真實地表演出來。因為活著的人沒有一個親身體驗過那種感覺。
但他在這五天裏看得非常過癮。
真實的死亡之戲劇。
他把所有的財產甚至生命,都當作看戲的門票。
今天是這戲劇的最後一幕。往日隻做觀眾的他,今天也將成為一個演員。
所以恐懼的要命的他,也興奮得要命。
百餘名保鏢眼睜睜的看著老刀兄弟兩個被殺,沒有一個動的。而且還在想:這樣的人再多一些才好呢。
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把他們當成餌,隻有這種餌下水,才能讓那銀發男子的真正實力顯露出來。
這樣,才能了解他的弱點。然後才能謀而後動。
經過兩個餌的死亡,他們估摸了解到對手的實力。
那速度、抗擊力和腕力雖然驚人,但也不如何可怕,因為他們之間有不少人都能做得到,而且也許會做得更好一些。
但讓他們不可思議的是,那銀發男子絲毫沒動一下,老刀就自己爆裂了。
他們看出,那年輕人似乎有種魔法一般的力量。這種力量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可怕能力。
這使他們也會怕,也感到恐懼。但仍然要去麵對這種可怕的敵人。
這是他們工作的規矩。
那個銀發男子伸出手臂,把刺傷他的小刀高高舉過頭頂,然後稍一用力,便扼斷了他的頸椎。
但也在這的同時,散落在人群中的幾十把因格拉姆M-10型機槍已然悄聲揚起,瞄準了銀發青年,而且毫不猶豫便扣動了扳機。
每把槍的子彈以每分鍾九百發的速度向他傾了過去。
即使他速度絕快,骨頭再硬,但他能躲得過、擋得住這子彈嗎?
不能。
一瞬間,數千發子彈像流水般的傾注在被包圍中那個頻頻閃動的人影,塵土飛揚,鮮血濺起,中槍的軀體像是一塊摔在地上又踩了一腳的奶酪。
潰,爛。
塵土和硝煙散過之後,他們發現那個身體被數百枚子彈擊爛得不成人型。
不過那是小刀還未變冷的屍體。那銀發男子像是絲毫沒動過一般,立在遠處。
他把屍體當成了盾牌。
眾人皆驚。
在場所有的槍支再次舉起,瞄準,扣動扳機。
然而,扣動扳機的一瞬間,他們的目標卻不見了。隻見人影一閃,銀發男子已經在他們視野裏消失了。
從他身上滲出的那一滴晶瑩剔透的血,也消失在人群中。
真正的屠殺開始了。
瞬即,輕微的爆裂聲響起,十數個手持輕型機槍的人幾乎再同一時間裏,身上爆起血花。像是一個盛大節日的禮花般的,絢爛異常。
那個銀發男子已經衝入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