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規。。。我看除了抗戰期間不準結婚之外,都是狗屁。”輕揚的嘴角吐出了不屑。
“給我戴雨農保險櫃的備用鑰匙。告訴我保險櫃的密碼。我不再廢話。”杜少楓淩厲的眼神配合著陰森的語氣。
“杜少楓,我不會反抗你。我沒有那麼自不量力。可是,你忘了,我是江山人,雨農先生的鄉梓之人絕不會做漢奸。哈哈。。”一抹慘然的笑意浮現在白淨的麵龐上。
“不要。。。”杜少楓的眉毛瞬間豎起,他閃電一般伸出手捏住了對方的下巴。
一縷血絲還是掛在了張孝存的嘴角。
從掰開的嘴巴可以看到對方尚未咬斷的舌頭。
“鳳棲老弟,你這是何苦。我不逼你了。大家主義不同,但畢竟師生同僚一場。男兒的大好之身尚大有可為。雨農誤人至斯!愚忠即是愚蠢。你好好休息,隻當是一場夢。夢醒後,你我各為其主。鳳棲老弟,保重!我這個老師斷不會讓你被多疑的雨農懷疑。你會躺在床上至少一周。然後你會恢複如初。我隻能為你做這些了。”杜少楓的語氣裏有了無奈和痛心。
張孝存感到了脊椎上的一縷鑽心刺痛。
“沒事,你靜養一周即可行走自如”一縷聲音在腦後重擊前飄進了耳際。
張孝存的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身體無力地軟到在沙發上。。。。
淩晨時分,值班室的窗戶猛地被推開。一聲淒厲的呼嚎撕裂了寧靜陰冷的夜空。
警報聲驟然響起,庭院和整棟建築的燈光次第亮起。
門口的憲兵緊張地拉開槍栓,緊張地警惕著周遭的一切。。。。
濃重的冬日霧氣籠罩著陪都重慶,更籠罩著戰時剛剛從武漢搬遷到林森路上的重慶行營官邸。
站在委員長辦公室前,戴笠再也聽不到樓下電報訊號和軍委會參謀人員營造出來的緊張和雜亂。
站在戴笠身邊的侍從室一處主任林蔚湊上來附在戴笠耳邊低語。旁邊的副侍衛長王世和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四處張望。
“雨農,由於事關侍衛顧問,我不得不把少楓的事情上達天聽。你知道,王侍衛長不喜歡管人事方麵的事情,這種得罪雨農兄的事情隻有我來做了。對不住了,雨農兄。”林蔚一臉的無辜狀。
“我感謝蔚文兄還來不及呢。這樣的家醜捂是捂不住的。跟何況事涉杜少楓。他可不是藏得住的人物。謝謝蔚文兄的知會,改日雨農設宴相謝。”戴笠炯炯有神的眼光投出了感激。
“都是兄弟,難分彼此。”林蔚舒心地拱手。
門輕輕地打開,一個體態挺拔的年輕侍衛官走出來。他輕輕揮動了帶著白手套的手。
“戴處長,您可以進去了。”侍衛官麵無表情,聲音也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戴笠恭謹地侍立在寬大厚重的檀木辦公桌前。
他偷瞄著辦公桌後椅子裏的背影。
無聲的壓抑氣氛讓這位智慧與權謀集於一身的人感覺到了脊背上的冷汗在絲絲滲出。
越來越濃重的緊張和壓抑讓戴笠挺拔的身軀開始微微彎曲。
“委座,我來聆聽您的訓示。”終於忍受不了壓力的戴笠啪地再次立正,他鼓起勇氣喊出了自己的緊張
對著窗外凝視的身軀站起來,一個瘦削的身軀慢慢轉過來。
窗外投進來的陽光讓戴笠感覺到了刺目,更感覺到了眼前這個中等身軀的偉岸和它帶來的壓迫。
這個一貫恪守軍人習慣的民國領xiu有著標槍一樣的身軀,盡管不很高,但是永遠保持著挺拔。
“你對時局怎麼看?告訴我你真實的想法。”一聲濃重的浙江官話飄散開來。
戴笠立刻放鬆,立刻抖擻起精神。
“報告委座,卑職以為,局勢艱危,但尚有可為。”戴笠的語氣瞬間注入了陽剛。
室內陷入一片沉寂。
戴笠又感受到了脊背上的冷森、
“雨農,我可以相信你嗎?”眼前的人發出了一聲悠悠的感慨。
戴笠再次感受到輕鬆。他的身體立刻柔軟起來。
“無論您是否信任,雨農不忘革命初衷,不忘領xiu的革命教導,不忘您的厚愛之恩。”再次的立正,再次的身姿挺拔。
“是啊,我們都是追求革命的初衷。可是。。。有的人害怕了,軟蛋了。周佛海辜負了我的信任,他到底在想什麼?我把一切能給的信任都給了他,我把一切能給的權力都給了他,可是,他還是叛投日本人了。娘希匹,放著人不做,偏要做日本人的走狗。還有,跟著汪兆銘那個酸秀才能有什麼前途。周佛海就是一個蠢貨,他更是一個反複無常的。。。小醜罷了,他當初背叛共產黨,現在的背叛也不出意料。走了也好,現在的中國需要有血性的男兒。娘希匹。”一串激烈的感慨伴隨著一串激烈的身體起伏。
戴笠走上前彎腰拿起了桌上的水杯,他小心翼翼地把涼白開遞上去。
趁著領xiu喝水的空檔,戴笠迅速轉動著複雜的思緒。他整理著一切頭緒。
“我的侍從室不容許成為醜聞的中心,雨農,你一再讓我失望。周佛海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當此國勢艱危之際,他叛逃也算正常。。。。可是,杜少楓是什麼人?一門三英烈。雨農,你難道真的要讓我愧對總理和一眾黨內元老嗎?你難道要讓我喪失軍心嗎?你看看這個。。。你給我一個解釋,給我一個能安撫軍心的辦法。此時此刻,軍心何其重要。戴笠,戴雨農,軍統局剛剛掛牌獨立,擴大軍統局就是為了發揮特戰的優勢。可是你給了我什麼樣的答案?你讓我怎麼再相信你?你。。。”委員長的聲音不斷發生著轉折和起伏,終於,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戴笠的身體不斷繃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身體更加挺直,更加緊繃。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領xiu扔在桌上的硬皮文件夾。戰戰兢兢地翻開。
當他看到一個人的名字時,他閉了一下眼然後合上文件夾。
“委座。雨農思慮不周,累委座操心痛心。少楓之事我本應該及早向您彙報。但雨農念及委座日理萬機,值此國府剛剛搬遷至渝的動蕩時刻,雨農不願將杜少楓這個校級軍官的事情上達領xiu。雨農知錯了,錯就錯在不該輕視侍從室的人事,侍從室就是領xiu的臉麵,侍從室就是黨guo的臉麵。雨農懇請您責罰。”戴笠在立正的脆響聲中揚起了頭,揚起了仰視的虔誠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