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光華路。東亞大飯店。
最頂層的總統套房裏濟濟一堂,一派熱烈的氣氛彌漫在室內的每一個角落。雪茄的煙霧、日本清酒的氣味和龍井的茶香詭異而和諧地糾纏在一起不斷升騰。
室內集中著中華民國政壇上的幾個名聲顯赫的政治精英,幾個在十幾天裏迅速聲名狼藉的敗類,幾個攪動民國政治和法理基礎的異類。
在這裏,在大屠殺過後緩慢複蘇中的南京,他們卻是一群誌得意滿的和平使者。
“銘在此要感謝思平兄。得思平兄你這位法學大家出麵和日本人談判,我才能來寧,才能實現和平報國的理想。我敬思平兄一杯清茶。”汪精wei舉起了茶盞,他也帶起了一派的儒雅。
“先生,思平不敢承受。日本人根本沒有和平誠意,這樣的和平完全違背了我們的初衷。”一臉斯文的梅思平語氣和臉色都泛起憤然。
“思平,不要煞風景嘛。要說對於日本人,我是最有發言權的。我們民國沒有和他們武力抗衡的力量,那麼我們就隻好忍辱負重。我們組建一個政府,總好過日本人自己扶植的傀儡政權。我們可以在施政的過程中挽回我們的利益損失嘛。更可以在施政過程中挽回一些民族元氣的。正所謂舍小我成就大我啊。哈哈。。思平兄,外交上講究靈活和妥協,不能像你們法務部門那麼死板。”旁邊的高武宗一臉的輕鬆。
“你。。。可是我們的的確確地喪失了國家利益。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難道我們以後還能拿回來嗎?要不是因為先生已經在來滬的路上,我是絕對不會簽署這個日華協議的。哼,小日本欺人太甚。”梅思平依然憤憤然。
“幼稚呀,實力決定一切。你到南京城轉轉,嗅嗅空氣中的氣息。那是屠殺後的味道。我們是來改變這一切的。我們的國民再也經不起這樣的屠殺了。”高武宗的輕鬆已經變成了輕蔑。
“難道我們就這樣妥協了,你高武宗願意被千夫所指?。。。”梅思平的臉上也泛起了輕蔑。
“好了。。事已至此,我們不要做無謂的爭論了。我們當務之急就是把兆銘先生推上民國的領xiu地位,重中之重就是迅速掌控南京國民政府。”正麵沙發上坐在汪精wei身邊的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發出了凝重的聲音。
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佛海說得對。”汪精wei對著身邊的微胖男人投去了讚賞。
“還請先生示下。我們急盼先生給蒼生帶來和平,給民族帶來一線生機。”周佛海微微欠身。
汪精wei禁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此時此刻他才把一切疑慮完全拋開。
對於身邊這個周佛海,汪精wei一直有著發自內心的深深忌憚。作為蔣介石非常信任的侍從室副主任,他竟然居中聯絡成立了低調俱樂部,竟然一力擁護自己這個國民黨內地位尷尬的副總裁。自己始終無法理解對方的真實思想,再加上對方曾經的中gong重要領導人的特殊曆史背景,汪精wei更是對對方無法不忌憚。對於這樣一個曾經參與創建了兩個特務機構的人,自己實在不敢給予信任。
然而,自從自己出逃河內,自從自己被重慶政權宣布為民國第一國賊以來,身邊這個人卻不離不棄始終相隨。尤其讓自己越來越離不開的原因竟然是。。。這個人在日本人麵前對自己的推崇和擁護。
自己離不開這個人,離不開這個實力人物的維護。
自己的價值必須有這種日本人眼中的實力人物來背書。自己和周佛海隻有同舟共濟才能在日本人的眼裏實現最大的政治價值。
汪精wei在沉吟的一瞬間裏有了結論。
“佛海說的好。現在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前幾天我們發表的豔電已經讓我們無路可退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接過並且整合所有分割的政治勢力,我們必須趁著日本人徹底打敗蔣某人前鞏固一切實力。蔣某人說我是國賊,可是我的心天地可鑒。我要做拯救民族的英雄,我要給四萬萬同胞帶來和平。要實現和平的理想,需要諸君精誠團結,更需要首先徹底打垮蔣某人的重慶偽政權。為了和平,我們必須犧牲一些利益,我們必須滿足日本人的貪婪。諸君應該明白,協議的簽署讓我汪兆銘泣血啼鵑,但是我們必須有壯士斷腕的精神。諸君,曆史終將證明,我們才是民族的拯救者,而他蔣某人隻是一個把民族推向滅亡的獨fu。在此,兆銘與諸君共勉!”汪精wei站起來頻頻揮舞著手臂。
周佛海帶頭鼓掌,室內眾人紛紛跟隨。
“總裁高屋建瓴,您的話就是對我們偉大事業的奠基。諸位應該心無旁騖地投入到新政府的組建中去了。大勢已定矣!縱觀國際國內的局勢,我們的選擇順應了曆史潮流。國內,日本人已經占領了武漢和廣州,他們占領整個華中指日可待。國際上,希特勒德國的實力已經讓英法等國無力東顧。國內和國際的大勢對蔣某人都極其不利,他已經被困在了川陝之地。他偏安一隅的幻想也不會長久了。哈哈。。。高武宗一招四兩撥千斤用的巧妙啊。武宗,果然是對日外交專家,你的神來一筆讓我們站到了民國曆史的潮頭啊。我們敬你。也敬我們的和平大業!”一直站著演說的周佛海對著茶幾對麵的高武宗抱了一下拳。
“對。諸君,讓我們端起酒杯和茶盞,為了和平,共飲此杯!”汪精wei也站了起來,他高高舉起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