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十三皇子所居住的別院之內。
穆姓老者臉色難看,他心裏大恨。
“當年若不是祁岩博逃到南瞻部洲,我也不會被家族差遣出來。在這個鬼地方,這些年修為卻沒有寸進,反倒有些退步了。誰稀罕越國的至強者!可我回不去了!”
“高位者視天下為棋盤,視萬民如棋子,他們還會在乎一枚棄子麼。”想起自己家族冷酷的當權者,穆姓老者自嘲的笑笑,有一種落寞。
沒有人會記得他,就好像他從未存在過。
不!還是有人會記得的。
他的思緒飄回了遠方。
那時候他還年輕,身份既不是穆族嫡係子孫,也不算旁支。充其量隻是家仆被家主賜姓。
修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資質。而且就算你有了資質,不付出努力,你的資質隻會白白浪費掉。
偌大的穆族統禦億萬裏,裔民百倍於越國。
最重要的一點,穆族地處東勝神州。所以穆族人都是自小便開始修行。
但是能真正在修行路上登堂入室的依舊少之又少。
他努力修煉,隻是為了擺脫奴籍。他自己可以卑躬屈膝,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子孫生來便卑躬屈膝,不希望子孫打上奴隸的烙印。他的祖輩沒做到的事,將在他手裏有所改觀。
所以他盡心盡力替穆族辦事。
那一日執事對他說,隻要完成那件事便可以擺脫奴籍,他激動的欣喜若狂。
那一日,妻子帶著繈褓裏的嬰兒送他遠行。那個向來柔弱的女子竟然沒落淚,反而溫言告誡他,出門在外要記得照顧好自己,不要因為會一些法術便亂逞能。
他隻是十分欣喜,沒有察覺到妻子的不舍。
他捏了捏繈褓中嬰兒紅撲撲的小臉,自顧自的說道:“小家夥要聽你娘的話,乖乖的等爹回來呀。”
旋即頭也不回的遠去了。他怕自己再看一眼自己的妻兒,便不想離開。眼下可還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他沒有看到他妻子眼眶漸漸泛紅,眼眸之中霧氣氤氳。
他沒有看到他孩子將肉呼呼的小手伸出,就像想要把他留下一樣。
已經二十年過去了,嬰兒應已經長成一個青年了,自己的妻子沒有修行法術,當年腰身纖若拂柳,頗有幾分麗色,如今兩鬢間也應該有了很多白發了吧。
穆姓老者眼眸中流淌下兩滴渾濁的淚水。
“穆師,你這是怎麼了?”十三皇子忽的闖進來,竟發現老者狀態大異於往常,要知道他隻見過老者殺伐果決,卻不知道這個修羅也會傷感。
“沒事,風沙迷住了眼睛。”穆姓老者用袖袍擦拭幹淨眼角,擺擺手說道。
“鬼才相信一個修士會被風沙迷了眼,我信了你的邪!”十三皇子心裏暗自嘀咕道。
為什麼穆姓老者會在越國皇室裏選了並不出色的十三皇子支持呢,當初他來越國時,祁岩博氣候已成,第一代越皇深以為患,見到穆姓老者甚是欣喜,要加封國師。
穆姓老者舍棄高位卻選擇成為十三皇子的侍衛道理很簡單。當時越皇的皇孫,而今越皇的第十三子——林皓,是與穆姓老者的親生兒子同年同月同日生。
穆姓老者隻是為了尋找一種寄托。
皇室卻會錯了意,認為十三皇子天縱英明,能獲得這位強者的青睞。
“祁岩博未死!”穆姓老者一語驚得十三皇子呆了。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呀。”林皓感到脊背發寒,一個本該死去多年的人竟然一直活著。
“那我皇室豈不是危矣!”林皓這樣想道。
“皇子請放寬心,任何地方都有秩序,祁岩博若做出有幹天和之事自然會有人收了他。當年他實力略高於我一線,卻被我毀去肉殼,正是因為他忌憚某些存在,不能全力出手。”穆姓老者溫言寬慰十三皇子。
“竟有這等事!”十三皇子由憂轉喜,眉宇間的一絲沉重也是放了下來。
“那我越國立國怎麼未受到一點阻力?”十三皇子又是疑惑的問道。
“凡人國度的征戰,那些大人物怎麼會注意到,兩隻螻蟻打架,巨龍怎麼會關注。”穆姓老者向南望去。目光仿佛掠過了無數小國,看到了如仙國般宏偉的大晉。他對南瞻部洲有些不屑,卻從未看低了大晉。
大晉這個帝國明麵上應該隻有寥寥幾個勢力可以與之分庭抗禮。實際上底蘊或許並不弱於一州之地所有勢力捆綁在一起。
“這次攻打蜀地豈不是要平添許多波折。”十三皇子又想到他掛帥出征的戰役,不由得心裏惴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