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吞噬殘陽黃昏,錦都相府,白綾高掛,沉浸在摻戚的淒涼。
水雲尤故,而風露天涯。白燈孤影,無情殘照著整座肅穆宅院。
踏下馬的夢霽月,一身素白長裙,白帶束發,一朵白花邊簪在側鬢,神情淡漠的輕步誇進大門。
“二小姐…”
府外掛著白綾,而家仆丫鬟們都沒有換裝。一見是夢霽月,都上前向她行禮。
唇邊揚起冷笑,夢霽月走向曲廊。
府中隻是過世了一個妾室而已,除了大門有掛綾帶,微作表示,其他一切禮俗,皆都罷免了。
青山隱隱,敗葉蕭蕭,空竹嚎響幽篁軒的寒澈蒼茫。
眼及一片堆殘,夢霽月慢步走來,眸中的淚不徑流落,在曾經的門前位置跪下,伏地叩拜。
連叩三下,看著眼前的倒塌的炭木,任淚滴入塵土隱沒,“娘…女兒回來了。”
沒想到那一日的離去,是她們母女最後的一麵。
“小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剛回到幽篁軒的翠兒,看到是夢霽月,忍不住哭著道。
跪著一個全身素白的身影,翠兒一眼便認出她。
夢霽月起身去扶住翠兒,“翠姑姑!”
“嗚嗚……小小姐,請殺了奴婢,為小姐賠命吧,都是奴婢的錯。”哭倒在她的懷中,痛苦蔓延心房。
要不是出去買糖葫蘆,沒照看好小姐,就不會出這樣的事。
“翠姑姑,你無需自責,不能怪你。”
娘親早有打算,所以才能特意支開翠姑姑。她很想知道娘親,有此想法是什麼時候開始衍生?
如果有錯的話,她這個做女兒是最大的錯。沒能洞查娘親的變化,一心隻為求醫,未顧及到娘親心境。
抬眸看向殘敗的幽篁軒,夢霽月收起眼淚,問道:“娘親的遺體?”
按收到飛鴿傳書算起,已過了二天,一定翻找到了遺體。
“找到小姐時,全身黑焦,無一處完整。相爺就火化了小姐,骨灰也由相爺收管。”憶起當時找到的境況,翠兒悲傷的回道。
被燒毀嚴重,辨認不出小姐的麵容,唯一能分辨隻有那一隻簪釵,那是小姐最喜歡的簪釵。
放開翠兒,夢霽月愴然轉身離去。
“小小姐…你去哪?”
“去見一見相爺。”
有些事,她一定要搞清楚,問一個明白。
書房,門扉緊閉,地麵放著一個食盒,沒人動。夢霽月踏上台階,步步及近。守院的護衛作揖行禮道:“二小姐,您請回吧,相爺不見任何人。”
“今日,本王妃一定要見。”素白雪衣,隨風飄揚,青絲拂落,悲涼眸光望著那扇房門。
“這……”兩名護衛為難的麵麵相窺。
沒有準許,他們不能放任何人進去,正想要相勸,裏屋傳來了夢濤滄桑嘶啞的聲音,“讓她進來!”
得到命令,兩人退開。
夢霽月推開房門,裏麵一片黑暗。沒有燭燈,唯有從窗欞照進的一點微弱月光。他背靠椅中,全身埋於暗處,看不到他麵容上是何表情。
踏過門檻,她淩步他所坐的書桌前。
“月兒,你終於來了。”從拾好江寒煙遺骨,他便在這裏等了她整整兩天。
兩天內,他不食一物,不飲一口的等著夢霽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