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荊軻刺秦王(2)(1 / 2)

秦王掃六合,用的是暴力手段,必然結怨天下。他得罪的人數不勝數,恨他的人也多如牛毛。除了太子丹,燕國還有個恨始皇帝入骨之人,就是兵敗於李牧的桓齮,現在隱居在薊都的樊於期。

關於桓齮和樊於期是否同人的爭論,千古喋喋不休,沒有研究就沒有發言權,我對此不予置評,隻是講述讀者最願意接受的情節。

追究桓齮叛秦的原因,還是法家思想在作祟,始皇帝禦下極嚴,獎懲分明,秦將陣前敗仗便是死罪,桓齮為了苟活才選擇遁世。

問秦國為什麼不用仁政? 秦穆公倘若仁慈,恐怕還在隴東牧馬,饑餐露宿;秦厲共公倘若仁慈,恐怕秦國早亡,臣奉義渠;秦昭襄王倘若仁慈,早已外戚亂國,異姓天下。亂世需用重典,婦人之仁於安天下何益?

善於依賴武力達成目的是秦國的傳統,這是人類最原始本性的解決辦法,責怪始皇帝的殘暴沒有道理,贏家一脈相承的基因,他也沒的選擇。天下人越是恨他,他便越要天下人順他,麵對人性的扭曲和固執,始皇帝同樣是**縱者。

咱們還是話說桓齮,他在燕國的日子並不好過。躲的過和尚躲不過廟,他是活著,卻生不如死。父母親族、兄弟姐妹、故交好友都因為他的拖累而被殺,除了以淚洗麵,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宣泄怨憤。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佛家注重因果,造下多少業,要還多少孽。桓齮偷生六年之際,終於有人惦記起他的腦袋來。

鞠武給冥頑不靈的燕太子丹出了最後一個主意:“夫以秦王之暴而積怒於燕,足為寒心,又況聞樊將軍之所在乎!是謂委肉當餓虎之蹊也。願太子疾遣樊將軍入匈奴!”燕國什麼事情都不做,秦國都看著礙眼,現在還收留著桓齮,等於把肉放在餓虎經過的路上,肯定會給燕國招攬禍患,不如把桓齮送到匈奴去,那裏天高皇帝遠,不會給燕國惹事。

鞠武陰險的還在後麵,看到燕太子丹無動於衷,他甚至說道,幹脆把桓齮的腦袋砍掉,打包郵寄給始皇帝。希望秦王看在太子丹立功的麵子上,能夠放燕國一條生路。

鞠武費了半天口舌,隻有這番話說到了燕太子丹的心坎裏,他猛地一拍腦門,稱讚起鞠老師來:“老東西,真有你的,我怎麼就沒有想到用桓齮的腦袋取信於贏政小兒呢?這下刺客可以近身了。”

說來說去,燕太子丹就準備把刺殺行動一條路走到黒,他壓根沒把鞠武的分析當回事,還在思考著如何完善刺殺計劃。

明知事不可為,鞠武隻好抽身而退,跟著燕太子丹這樣的主子,白瞎了他這個人才,由得燕國自生自滅吧,老先生如是想。

就在鞠武已經對燕國失去信心的同時,太子丹卻嘴裏念叨著: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他承認刺殺是有困難,但事在人為,事實證明,隻要肯下功夫,沒有幹不成的事情。剛剛想出用桓齮腦袋接近始皇帝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證明,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高水平的殺手。

燕國地處北地,臨近邊荒。在戰國諸侯之間一直保持中立,沒有簽訂任何引渡條款,向來是各國通緝要犯匿身的不二之選,久而久之,這裏成了窮凶極惡之徒的集散地。

薊城作為燕之國都,遠沒有它表象上的清樂安平。街市上笑容可掬的商販,若幹年前可能還是刀頭舐血之輩。大路上破衣爛衫的乞丐,興許也曾經是列國的英雄豪傑。戰國百姓都用無處容身者的安樂窩,流浪漂泊者的桃花源來形容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