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8年,始皇帝正為他的第二次東巡做準備,我們抽空來看看秦國的運營情況。
秦國的大型建築工程到處開花,摧毀六國的防禦城池,建造新的戰爭要塞,修建貫穿東西南北的馳道,勞民傷財的程度不減反增。
老百姓住在被戰爭破壞的房屋內,外麵下大雨,裏麵下小雨。青壯勞力躲的過兵役,躲不過勞役,亂世和盛世都要受苦受難,或許在他們的眼中,根本就不存在盛世。
如果硬要說始皇帝的國家建設政策有什麼好處,倒是糾正了人民群眾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
始皇帝自鳴得意的政績工程,都是用秦國男兒的骸骨鋪就。他看不到人民承受的苦難,隻看到江山建設在如火如荼的進行。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始皇帝卻反其道而行之,他是在用百姓的痛苦換取後世對他的景仰,注定要背負跟功勞相抵的罵名。
在痛恨始皇帝苛政的人群中,以六國舊地的百姓尤甚。秦國的厲法,讓過慣舒坦日子的他們不能適應。從鹹陽派來的行政官員更是把他們當作二等公民,執法采用雙重標準。假公濟私,盤剝黔首,借機收斂錢財的事情比比皆是,令六國遺民怨聲載道,苦不堪言。
六國舊地到處是反秦的呼聲,在這種形勢下,有個針對始皇帝的陰謀,正在秘密的醞釀當中。
張良是韓國人,而且不是普通的韓國人。他出身於韓國的名門望族,是典型的六國世家子弟。他的祖父張開地、父親張平,相繼擔任韓國的宰相,曆侍五位君主。
跟那些紈絝子弟不同,張良雖然出身富貴,但是從小立有大誌,要以韓非為榜樣,勤力治學,希望有朝一日能改變韓國孱弱的狀況。天不遂人願,始皇帝滅六國的偉大創舉,摧毀了張良施展才華的舞台。
張良把理想破滅的仇恨,都加諸在始皇帝的身上。暴君的惡行,使前途似錦的英才淪落為亡國之奴。落差太大,張良無法承受,於是一咬牙,做了中國最早的“憤青”。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張良認為自己的家族世受國恩,當圖報效之。與其做異性家奴、忍辱偷生,還不如效仿荊軻刺秦王,轟轟烈烈的結束一生。
有一件事可以證明張良殺始皇帝的決心是多麼堅定,他的弟弟因為悲憤於國破家亡,吐血而死。張良為弟弟殮屍後,置棺木於荒郊,顧不上埋葬就離開故鄉,遠遊四方。並不是張良與弟弟感情疏遠,他是急著要去為弟弟報仇。
張良本身是不通技擊的書生,由他去刺殺護衛森嚴的始皇帝,隻能是空送性命。他不是傻子,荊軻都未竟其功,除非找到專諸、聶政之流,否則難以成事。他走南闖北,踏破鐵鞋無數,可是千裏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猛士安得?
淮陽有位叫做倉海君的賢者,老頭家境殷實,慈顏好義,收留了很多奇人異士,因此名聲在外。張良決定去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合適的刺秦人選。
倉海君這個人年紀雖然大了,可壯誌不減,他感動於張良刺殺始皇帝,挽救天下黎民的義舉,決定出手相助。他向張良舉薦了一位能夠力舉千斤的大力士,在百萬軍中取上將之首級,易如反掌。
大力士之名已經無從考證,倉海君沒有提及,可能此人本身是通緝要犯,需要予以保密。張良與大力士一見如故,義氣相投,隨即商量起刺殺計劃,最後決定在始皇帝東巡途中下手。
始皇帝平時深居秦宮大內,張良和大力士根本無法與其接觸,隻有利用他出宮的機會才能行刺。張良從黑市買來始皇帝東巡的路線圖,經過仔細研究,他把行刺地點選在了博浪沙。
張良尋訪殺手的時候,曾經路過博浪沙。那裏人煙罕至,馳道兩旁都是茂林修竹,有人隱匿其中,絕對難以發現,正是殺人越貨,攔路打劫的寶地。他在倉海君的幫助下,為大力士打造了一把重120斤的鐵椎,準備遠程精確製導,把始皇帝連車帶人一起報銷。
鹹陽至東海的馳道上,出現了尋常難得一見的熱鬧。一隊隊身穿重甲,孔武威猛的秦軍士兵邁著整齊的方步,向前推進。這支縱橫六國、無敵於疆場部隊,在行軍途中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他們各個手按刀柄,流露出藐視一切的氣勢,似乎在告訴世人,他們可以隨時應付所有的突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