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吟畢,又複再吟,如此周而複始,竟是一發不可收拾。也不知念了多少遍,風陽子逐漸疑惑,麵朝北方,喃喃自語:“伏水掌門啊,當年你讓我參詳此詞,說此乃你有幸聽冬神親誦,講的是神界中有一法術,能吸天地萬物靈力為已用。嗬嗬,神界雖高不可至,又怎會有吸取靈力之法?八十多年來我一直當作玩笑話,從未加以琢磨,莫非是我錯了?還是長老們錯了?莫辰抽取殤魂靈力,按你的說法,這已不是仙術,而是神力了。他明明是凡人,又怎會……”至此,風陽子再想不透,若非天書之事牽絆,真想立時飛往北溟,與伏水談個究竟。
他緩緩轉回身子,動作滯慢,似乎已蒼老了數十歲。舉目遠探,目光穿過了重重殿宇,落在莫辰居住的房屋內。
莫辰此刻正蒙頭大睡,時不時嘴上還念叨出一兩句紫微心法。他欣慰微笑,片刻又堆上愁眉,長長一歎:“這孩子,前生究竟是誰?”
言罷,風陽子心事重重的收回目力,袖袍一拂,自往後殿關內去了。
次日清晨,陽光如一鋪入房間,淡雅的檀香味嫋嫋繞繞,莫辰舒服地翻了個身子,甚是輕鬆,心道:“這三日可以不用出去練功,真要好好補一補才行。”
想著慵懶地打了個嗬欠,眼睛都沒睜開過,這般愜意,倒與在洗劍坊時頗為相似。回想這短短一個多月,先後認識了孟家小姐、釣起殤魂、遭妖人追殺、闖入了駱州世代忌憚的無盡沼川,到現在拜入紫微派修仙,真是如夢幻一般。若非此刻就躺在紫微派中,一時還會以為是不是做夢。
莫辰不由輕輕笑了一聲,這才微微睜開了眼。
和煦的晨暮斜斜灑進屋內,鋪在一旁的桌幾上,莫辰眯縫眼去看,刹時呆住。
屋中還有一人。
桐星靜靜坐在桌旁,她換了一身素色長衫,手肘支在梨花木桌上,壓著一本莫辰天天苦讀的《紫微養氣宗》,桌側放著一個精致的竹籃,另一手正在給桌上的紫檀香爐添龍涎香。看那從容淡定的樣子,仿佛這屋子就屬於她的一般。
莫辰瞠目結舌,四下一望,半天才斷定這是自己的房間。
他敲了敲腦袋,好半天才怔怔開口:“喂……你……”
桐星聞言抬起頭,把龍涎香油放到桌麵,笑道:“你醒了?”
莫辰隻覺整個世界一片混亂,她不去練功,又是女子,怎麼跑到我房屋裏來了?習慣性應了一聲,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不去練功?”
桐星見他神色猜疑,粉臉一紅,黛眉微皺,慍道:“你是不是在亂想什麼!長老說你無法練功,讓我也跟隨休息三日,都是你拖累的,哼!不過這三日嘛,倒不是讓你休養,長老說了,讓我們多看看修仙的道識,相互探討。跟你有什麼好探討的嘛,真是的。”將桌上那張竹籃提了起來,道:“還不快起來吃飯!今天居然讓本小姐給你送早飯,見你睡那麼死,我都懶得叫你,真懷疑你是不是豬變的。”言罷,放下竹籃出門去了。
莫辰恍然大悟,一番唯唯諾諾,三兩下穿衣洗漱完畢,啃起饅頭來,邊吃邊向門口招手喊道:“喂,桐星,多謝!哈哈哈,來一起吃啊!”
桐星從門口轉過頭來,朝他扮了個鬼臉,“大白癡,我早就吃過了,你慢點吃好不好,噎死你!”
莫辰哈哈大笑,立時細細品嚼,恭聲道:“是,遵山大王的命,小的這就慢慢吃。”
桐星俏麵生紅,咬牙道:“山、大、王!想死啊你,本小姐好歹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什麼時候成了你嘴裏的山大王?真想一刀殺了你啊!”
莫辰喜得合不攏嘴,隻覺她越是著急,就越是心情爽朗。嘴也不停,調笑道:“如花似玉的姑娘?哈哈哈,明明就是野蠻女,你看,開口閉口就是殺人,怎麼不是?”
桐星哼了一聲,不屑道:“懶得跟你鬼扯,越說越過分,你倒說說我哪點不像姑娘?”胸脯微微一挺,玉峰凸立,斜眼打量著他。
莫辰頓時頭顱充血,一整塊饅頭塞嘴裏,半天取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