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予(1 / 2)

日暮西沉,天空的浮雲開始增多,一塊塊如薄薄的棉絮,堆積到天涯盡頭。雲巒被夕陽照得彤紅,海天一線的地方紅藍相接,絢麗得爛漫。海鳥順著海風歸巢,海灘上的漁民也點燃了大團的篝火。

遊客與漁民圍了個圈,中間的篝火上烤著各式各樣的海魚與蚌類,陳年的美酒飄散出誘人的香味,晚風拂過,醇香迷醉。夜幕降臨時,隻聽一陣陣悠長的鳴響,數百根響箭帶著焰火射向蒼穹,宛如飛火的流星。漁村的少女跳起風情的舞姿,遊客與男人則跟隨著唱起悠揚的節奏,歡聲笑語,歌舞升平。

李雲卿四人悄悄從人群退出,沿著海灘往上走,喧嘩聲漸漸遠去,倒是夜晚的海潮不絕於耳。

月華平靜地罩下,海灘是薄薄的銀色,踩在上麵發出“沙沙”的聲音。一旁的大海依然是無窮無盡,微微浮動,打碎了無數的純銀,波光粼粼,一層蓋著一層,帶著磅礴而又平緩的拍浪聲鋪上海岸,

“李大哥,這有譜沒譜啊,不說走半炷香時間就到了麼,這都要半個時辰了。哪有什麼岩石堆嘛。”莫辰仔細凝望遠方,隻有重重樹影,平整沙灘,忍不住埋怨道。

李雲卿拍他肩膀一把,“他們玩的高興,那麼說的意思隻是表達並不很遠。既然呂二哥說有一處海岸岩石很多,那姑娘又日日隻在那裏,肯定有這麼一個地方,我們再走走看。”

莫辰點頭道:“說的也是哦,你看今晚是他們村的風俗節日,她也沒去啊。真是奇怪的人。”

李雲卿笑笑說:“奇怪不奇怪,看到就知道了。”

大海真是無垠,連海岸線也跟著綿長,這是河流所無法比擬的。因為在這裏,隻有陸地的盡頭,地到了頭,就隻能曲折,海洋則繼續鋪向天邊。

穀溪這裏氣候濕熱,但這個時節裏,晝夜的溫差很大,少了喧嘩,就顯得有絲寒冷。所幸的是各人身邊都有相伴,寒夜微暖。幾人這次沒走多久,前方的地勢果然大不相同。遙遠可以看到一些黑影在海岸凸出,形態各異,大小不一。

這顯然是呂二哥口中的岩石堆了,四人隱隱有絲興奮,加快步伐。走近了可以發現,這是一片很大的礁石區域,大大小小連成一片伸入海洋。順目望去,最深處是一塊平整光滑的大礁石,迎著海浪,反射出薄薄的銀色月光,像一顆巨大的夜明珠。在那銀色礁石之上,立著一個嬌小的背影,海風溫柔地拂動她的衣裙,吹散她的長發,紛而不亂,向著一邊輕輕舒舞。她仿佛千百年來就在那裏,任擊碎的水滴濺到裙擺,也沒有一絲動靜。

莫辰激動指著說:“看!看!果然在那啊,我們是怎麼著,叫她還是過去?”

桐星說:“就那麼一塊石頭,頂多夠站四個人,你可以遊泳過去。”

莫辰觀察片刻,道:“你說得在理,我們還是喊吧。”

桐星道:“你喊呀,你看那姑娘背影,窈窕動人,說不上是個大美女。”

莫辰點頭道:“對,比你背影好看多了。”

桐星頓時大怒:“莫,辰,你給我去死!”

這完全是發自肺腑的呼喊,整個海域都聽得見,那姑娘微微一震,緩緩轉過身來。桐星頓時停了打罵,幾人凝神向她看去。她轉頭一刻,夜風舒起她的發梢,星亮的眼眸閃過明月的光華,在南洋淡淡的夜色中,平和而素淨。

此景此人,大家都覺得桐星實在有先知。

當莫辰看到她臉龐時,頭中轟然一炸,這張臉孔雖說絕美無比,但這都不足以讓他如此震驚,問題在於,這分明是她時常看到的臉孔,那個在夢中對她淒然一笑,躍身劍爐的臉孔,如今隻是換了衣裙發式,可換不了那張天下無雙的臉,秦佩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