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紛飛,篝火一股股往上竄著,暖意怡人。幾人杯來酒去,這葡萄美酒入口甘甜,初喝宛如清泉甜漿,酒力卻是其後襲來,猛烈之極,不時已喝得大醉。
魯副幫舌頭打結,笑起來都是斷斷續續,說話更是吐不清楚字眼,嘟囔道:“好……好兄弟!哥哥,高……高興!”
莫辰與李雲卿隻覺天旋地轉,胸口煩悶,當即運起靈力抵抗,但靈力隻能穩其心智,卻不可化消酒力,也隻能保證頭腦清醒,暈眩之感就無法解了。
李雲卿端坐片刻,隨即一笑,道:“正是,若非能遇到你們,我們凍也凍死了,哪還能在這暖烘烘的品嚐美酒?”
魯副幫惋惜道:“可惜……可惜隻能相伴一夜,明日我贈你等幾乘好騾車,指明道路,趕……趕緊出山去吧,這裏終……終究不是遊玩之地。”往彭烈看了看,他此刻黑臉泛紅,也沒答話,輕點了點頭。
莫辰好奇道:“原來你們不帶外人?那今晚……真是太感謝了,哈哈哈,明日告別,定有再相見之時。”
李雲卿道:“正是如此,眾位大哥性情豪爽,自然也有要辦的事,我們本不該插入的。救命之恩,來日再報。”說罷抱拳一揖。
魯副幫尷尬笑笑,聽彭烈突然道:“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們這裏一共八十六人,騾車四十四乘,你看我們是做什麼的?”
莫辰試探說:“行商?鏢局?”
彭烈淡淡一笑,道:“也可這麼說,但也不恰當。之前魯副幫給你們說我們是走雪荒的生意。這生意嘛,倒也不黑不白,就是來往於中央大陸與蒼穹大陸,交換貨物,再帶入中央大陸倒賣,你們先前喝的‘土桑葡萄酒’,便是其中一種。”
莫辰之前早已猜測過他們的身份,這些人個個身軀精幹,魯副幫與彭烈更是肌肉虯結,太陽穴高高鼓起,看著都身懷武藝。起先認為他們是黑道山賊,隻是性格爽直,喜交夥伴;後來見了洞內騾車,又以為是行鏢之人。此時聽彭烈一說,才略明其理。
彭烈又道:“我們這八十六人,隻是去換貨物,中原內還有百人之多,因為不想顯人耳目,也沒有名號,隻道我們是江湖上隨處可見的一個馬幫。”他聲音陰冷,吐字甚慢,但字字有力,接著又說:“中央大陸與蒼穹大陸,自然有官道,可官道一路不僅要繳一些苟捐雜稅,還要提防盜賊黑道,最後反而換不了珍稀的貨物。”
莫辰問道:“如何換不了珍稀貨物,不是都去蒼穹大陸嗎?”
彭烈撥弄了一下柴火,又加了幾塊大的上去,突然轉過臉將莫辰緊緊看了足一分鍾,直瞪得他渾身上下不舒服,才收回眼神,說:“看你們也是好漢子,就給你們說一點吧。大家都說,‘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朝皇帝總以為神州大地全乃他囊中物,所有人也是他的臣民。嘿嘿,其實神州浩瀚,他們沒去過的地方多了!蒼穹大陸地勢雄險,縱橫溝壑,與中央大陸截然不同。若走官道,由南方繞過鶴祁山,深入內境,那裏有個關卡,進入後順路前走,就能到達城池了。”
他首次說這麼多話,但神情驕傲自豪,顯然講到興頭,莫辰二人沒有打斷,又聽他道:“你們肯定奇怪,為什麼要順路前走,堂堂一個大陸,難道入口隻有一條路?的確隻有一條,因為入關下方連了大山,而上方則是神州最廣袤的沙漠蠻荒大漠!”
莫辰二人聽聞蠻荒大漠,心中不由一驚,自他們在通天塔三番五次聽聞以來,這還是首次聽旁人言語,看他的神情,說不定還去過,又細細聽彭烈說道:“蠻荒大漠有多大,沒人知道啊!據聞那裏原本有一個美麗的國家,因為犯了天誡,被一個惡魔吞沒了,一夜之間,大漠橫生,而且留下了詛咒,所以才有了蠻荒二字。嗬嗬,這都是傳說,哪裏來的神魔?不過話說回來,據聞那裏在很早前打過仗,那些兵將加起來,才站了蠻荒大漠的小小一塊,可想這大漠大至何境何界!”
莫辰聽到打仗,自然想到重穀所寫的“大易與蒼元於蠻荒大漠一戰”,蒼元國最早統一的便是蒼穹大陸,那裏的確是有過一戰,而且最後的決戰應當也在大漠中。浮想之下,竟無法收回思路,俱是思考那兩國大戰的情景。
仿佛千萬萬兵將在大漠中馳騁廝殺,壯烈無比。他血脈賁張,欲仰天長嘯,突然天空一暗,落下漫天碧綠流星,隨即出現了一名高大的男子,這男子頭戴虎頭盔,周身重甲,騎了一匹壯馬,此馬目光如炬,毛色血紅,為汗血良駒。這男子正與他背對而立,挺劍直指蒼天,青光如雨般流落,照亮了那柄劍。
殤魂。
莫辰抖了一下,回過神來,腦海中怎的又出現了異象,難道真是喝醉了?又運起靈力,片刻清醒許多。見篝火上不知何時已燒了一爐水,彭烈正愣愣看著爐水發呆。
他們好像都沒注意莫辰,聽李雲卿道:“那這與眾位換取貨物有何幹係?難道所換之物,天朝不允許?可是交易買賣,又非強取豪奪,應當不違律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