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浩瀚漆黑的夜空,月亮無現,偶有星辰點綴,但隻要轉過身,歐羅巴大陸那絢華燦爛的輪廓便雄壯地漸入眼簾。大陸以西,夜幕籠罩下的大不列顛島,揮放著無盡光芒的倫敦,光華絢麗的故事周而複始地在這個精彩的舞台上演。
入夜的蘇豪區更是一個喧囂熱鬧的世界,這裏的夜生活多姿多彩,俊男美女如雲,讓人醉生夢死,流連忘返。曾幾何時,蘭特已經認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擁抱世間的喧鬧,無論作為製造爆炸的嫌犯,還是作為被神秘集團搜刮追殺的小良民,他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無辜的囚徒,而歐陽國文為他安排的避難之所正正是一座家居式的監獄,雖然裝修華麗住得舒適,蘭特卻不能踏出大門一步,這幾乎讓他直呼慘無人道,因為,這可是用歐陽國文定義的“野蠻”條文判決的“軟禁徒刑”,但是,蘭特也無處提起上訴以例案反證歐陽國文的“判決”無效,因為,這個權利也被對方虛情假意地剝奪,唯一沒有被限製的自由就是女友還可以前來探訪,盡管,不是以電話交談並且隔著玻璃窗的形式。
(大陸法係的國家是以法律條文界定法規,而海島法係的國家,如英國則是更多地以過往各種例案的判決結果作為判案的依據)
但,這能算是一種仁慈嗎?對於蘭特而言,失去自由可要比被剝奪信仰還要來得惡劣。
盡管,在沒有沾惹上麻煩的那段日子裏,他身為一個程序開發員兼絕頂黑客,因為過多的時間都宅藏在了公寓裏,貌似也成了一名名符其實的“囚徒”,但,那可是自由自在的“囚犯”,是自由氣氛中的自我禁錮,在中國的文化裏,還可以把這類舉動解說成閉關修練,以求LEVEL UP,如此道來,怎麼也是一個“酷”字了得。要打破這種沉悶更是輕而易舉的事,隻要蘭特心血來潮,他隨時都可以破關而出與朋友聚會或者約上女友周遊世界,哪怕是在外頭瘋樂上一段時間,也不會收到公司老板那拚了命似的瘋狂催促,他盡可以逸中待勞,勞中待逸,對他的工作絕不會有任何影響。
由此見得,蘭特並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類隻會種在屋裏,依靠頹廢營養發芽,隨後生長結成歪果,繼而發黴變質的可憐宅男。因為職業賦予的非常自由,他的時間可謂極其地充裕,以至於他喜歡廣交朋友,無論現實中還是虛擬世界中,(結果結織了歐陽國文~~~)並且熱衷周遊各地(最後遊至自己的“牢獄”之地~~~)拓展見識,這也是一名絕頂高超的黑客應該表現出來的素質,試問,一個固步自封,隻會禁錮在微小領域之內的人物,何來源動力攀登專業上的至高境界,當然,並非沒有特例,除非此人是位偏執狂,也就是人們所說的神經病。
蘭特也認為自己忽然得了神經病,他後悔自己為何未能將自己禁錮在那一片快樂的領域裏,安分地做一個自我囚禁的“犯人”,並安靜地沿著幸福的軌跡運行,而是不知哪一根神經忽嗖地就短了路,不可思議地如同地球跑去占了火星軌道一般,竟受不住歐陽國文的引力蠱惑,攪進了一潭麻煩與危險為主要成分的渾水裏。然而,蘭特深知,這其實怪不得這位極品損友,如果歐陽國文許諾的那台超級電腦是一盅迷魂湯,也要他本人願意咕咕地一口喝下,昏乎了頭再接著往深潭裏跳,不過,是深潭尚且好,因為那樣還有機會可以潛遊溜走,但自己可是一頭紮進了絲網裏,從此作繭自縛,再也無法脫逃而出。
不過,中國也有句成語叫做苦盡甘來。雖然,蘭特越過那道本該固守的藩籬犯了一宗不該被原諒的過錯,(誠然,這個世界也沒有治療過錯的後悔藥)但是,就在昨天開始,他得轉而感激一個人,一個之前像極了獄卒卻非得認作貼身保鏢的冷酷男子,也就是眼前這位舉著酒杯,臉情卻冷若冰霜的男爵助手,克朗.布萊特,啊,大叔,至少,暗地裏蘭特就是這樣稱呼他的。
光幻迷離的酒吧裏這時正在播放勁爆、動感十足的沸騰音樂,有人在舞池熱舞,有人在吧枱前舉杯言歡,還有男子被女子抽了耳光,也有發了酒瘋被人架了出去的醉漢,這等熱鬧在平時看起來無甚稀奇,隻能歸結為人生百態,各有各精彩,但對今晚的蘭特而言,這些都充滿了樂趣,因為他終於可以高舉酒杯舒眉解愁地享用這份可貴的熱鬧,而這樣的感覺也像極了重獲新生。
“嘿,夥計,來點歡快的歡呼聲好不好,別這麼沉悶,這可是我邀請你的太好時光。”蘭特端著深綠色的雞尾酒靠在櫃枱邊的高椅上已經有些飄飄然。
這個晚上,蘭特為了慶祝自己洗脫嫌疑,恢複“自由之身”,特地約上克朗來到蘇豪區的酒吧鬆弛一場。女友珍妮這時還沒趕到,但是,並不是她不重視這次慶賀不想陪男友發一頓酒瘋,而是昨天晚上,蘭特已經在“監獄”裏舉辦過一場慶祝被“釋放”的儀式,隻不過,蘭特覺得僅有三個人的儀式不夠熱烈隆重,充其量是一場啤酒、可樂加薯片的大吃會,於是借著酒吧僅在“咫尺之遙”,他決定今晚再補辦一場,但是,這次蘭特並沒有招來朋友,因為那些朋友還不知道他之前與一起爆炸案扯上了關係,既然不知情,也就沒必要把他們招來參加一場沒有參與感的慶祝會,況且,蘭特與克朗之間還有不能向外人道明的秘密。
“覺得非常的爽嗎,但對我來說,歡呼聲隻會出現在這個時候,進球!嘿啦嘿啦嘿啦。”克朗放下酒杯示意自己隻會在自己支持的球隊進球時唱起隊歌,而不是大聲歡呼。
“嘿嘿,你這個大叔,哦,你還會唱歌,哈哈,你竟然會唱歌,噢,棒極了,這對我來說真是一個驚喜。”蘭特醉得開始有點語無倫次,不過,他說的這番話的的確確是一類稱讚,而不是平日裏的尖銳諷刺,如果說他要為克朗所做的道一聲謝謝,那麼,他還得為克朗竟有如此鮮活的一麵而感到驚奇。
因為,這位克朗大叔平時實在是太過於沉悶,給蘭特的印象就是隻會在空閑的時間裏沉迷填字遊戲,連來一通XBOX與PLAYSTATION都不會的老古董,試想,一部古老的座鍾與一張現代感強烈的沙發擺在一起,會是何等的不和諧。在中國的諺語裏還有一則對牛彈琴的典故,(蘭特記錯成是諺語典故,其實是成語典故)說到這點,蘭特就會忽然想起歐陽國文曾講過的這個故事,這正是蘭特之前對這位克朗大叔的深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