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人月下纏綿 詩人窗前狡辯(1 / 3)

宏圖站在院子裏,仰望著天空。

“多麼皎潔的月光啊!”

春蘭從屋簷走下去,站在他身邊。

“你知道今天是幾號嗎?”她瞧著月亮問道。

宏圖瞧著春蘭的眼睛:“不知道。”

“今天是六月十五呀。”

“難怪月亮這麼圓。”

“十五和十六的月亮都是這麼圓的。”

爺爺的咳嗽聲從房間裏傳出來。

“我們到外麵走走吧。”宏圖望著春蘭。

春蘭接著把那條粗辮子拿起來,放到嘴裏咬著。接下來,他們手挽手出了院子。趙三貴把雙腳豎起來,坐在他的屋子前麵,一邊摸著左腿裏那塊疤痕,一邊抽著旱煙,卷毛狗在他身邊對著前麵那棵荔枝樹哐哐地吠叫著。要是往日這時候,要是這麼好的天色,秀美的母親在家的話,他必定到田野裏裝黃蟮,或者照青蛙了,但是他現在不敢去了,原因是他擔心又有小偷到他的家裏來。

他們不想讓趙三貴瞧見,於是他們走進了屋子後麵那片幽森森的荔枝樹林裏。荔枝林裏,有夜鳥在樹上跳動聲,還有蟲子從樹背後傳來的哳哳叫聲,偶然間,還有野貓的叫聲從遠方傳過來。他們依偎著慢慢往前走,沒有說一句話。他們都在聆聽著對方的呼吸聲。

不知不覺來到了村邊,他們在一棵婆娑的荔枝樹下擁抱著。前麵是一條從公路通到虎頭山去的小泥路,小泥路前麵是一大片沐浴在月光下的田野。田野裏的禾苗剛剛抽出稻穗,無數的瑩火蟲在田野上空閃爍著微弱的藍光,仿佛一顆顆小星星一樣。一隻隻青蛙在稻田裏低聲吟唱著,它們仿佛在跟情人聚會,在跟情人訴說衷腸一樣。往稻田的盡頭瞧去,黑黜黜的小山丘無聲無息,顯得多麼幽靜。

他們在這棵荔枝樹下坐下來,然後熱烈似火一般躺下去。他們忘懷了一切,他們瘋狂地跑進了完全屬於他們的世界裏……霧水慢慢將田野籠罩起來,籠罩到頭上,春蘭感到了一絲絲涼意。春蘭披好衣服坐起來。春蘭撫摸著宏圖的臉。宏圖帶著倦意,深情在望著春蘭。宏圖輕輕地抓住了春蘭的手,跟著問了春蘭一句莫明其妙的話。

“你相信我愛你嗎?”

“當然。”

“你恨我嗎?”宏圖又拿起春蘭那條粗辮子。

“怎麼會呢?”

“我發現我愛到你發瘋了……”

“我也是……”

他們靠著樹幹依偎著,回憶著他們童年時代的快樂時光。

“你還記得嗎?”宏圖說道,“我們在這片荔枝樹林裏還玩過牛郎織女呢。”

“怎麼不記得?那時候我們還拜過天地,拜過我們的父母呢。”

“我還記得,我們剛剛拜完我們的父母,你就大哭了起來。那是你第一次在我麵前哭鼻子呢。”

“我有哭過嗎?”

“怎麼沒有?當時你一邊跑還一邊說,我是你表姐呀,我是你表姐呀,我們怎麼有可能成為牛郎織女呀?我們怎麼有可能結婚呀?”

他們正在說著話,一陣雜七雜八的腳步聲從背後傳過來。他們連忙跑到旁邊那荔枝樹後麵躲起來。隻見七八個村民從樹林裏熙熙攘攘地朝他們走來,有的攥著手電筒,有的扛著鋤頭,有的掮著鐵釺。他們越走越近了,春蘭終於把一個男子認了出來。張旺富穿著一條西裝短褲,踏著拖鞋,赤著胳膊,把一條襯衫搭在肩頭上,嘴裏叼著一根香煙,拿著一支手電筒走在最前麵,其餘的全是陌生男子,全是染黃發、戴著一隻銀耳環、穿著黑襯衫和黑短褲、手臂上畫有骷髏頭的男子。張旺富長得跟張旺財一點都不相似,他的麵顴骨很突,鼻梁彎曲,雙手又粗又硬,瞪起眼睛來,仿佛比一頭豹子還要凶惡。

轉眼間,那一夥人走進了田野裏,然後沿著一條田埂往對麵走。他們從田野中間那條下小河水淺的地方過了河之後,走到了田野盡頭,又走上了報恩崗上。春蘭正在思索他們到報恩崗上去幹什麼,他們在半山腰裏停了下來。春蘭於是想道,報恩崗上盡是墳墓,他們到底到那裏幹什麼?他們站在那裏幹什麼?

“你說他們到報恩崗上幹什麼?”春蘭思索了一會兒,問宏圖,“那裏盡是墳墓啊?”

“他們也許在尋找什麼東西吧。”宏圖瞧著那一串串鬼火一般的火光,思索了起來。

猛然間,春蘭想起一些往事來。“張旺富以前曾帶領一夥人扒過汽車,他們夜間就埋伏在報恩崗背後那條公路邊,當汽車慢慢爬上來,他們就衝上去將車裏的東西掉下來,有電視機,有藥材,有布匹,還有豬雞狗鴨,當然還有其它貴重的東西,比如金銀珠寶等等,也許就是這一夥人。他們一定把好些貴重的東西埋在報恩崗上,埋在那些墳墓裏。”她對宏圖說道。

“他們確實精明得很。”宏圖想了想。“誰會想得到他們會把金銀珠寶藏到墳墓裏。”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春蘭說。“我記得他們當中有一個人被汽車碾死之後,後來他們就不再幹了。但是,如果是金銀珠寶的話,他們有可能藏得那麼久嗎?他們不一早就挖出來賣掉才怪。”

“難道警察沒有追查過他們嗎?”宏圖問道。

“我估計沒有。”春蘭搖了搖頭。“這兩年張旺富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村子。如果警察來查他的話,恐怕他早就被抓起來了。”

“難道張旺財在暗地裏保護住他?”

“有可能,因為張旺財跟那些警察太熟了。但是,我估摸那些失主當時根本就沒有報案,因為他們都是外地人,那些大貨車也是外地車。”春蘭答道。“不過,都這麼久了,事情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