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中金光乍現,白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住。不知怎麼,他總覺得這光不太對。按說木皇一族施法是何等情狀,沒人見過,可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動了動鼻子,他猛然意識到,是氣味!在木皇特有的異香裏,有一絲極為細微的,讓他感覺到熟悉而恐懼的氣味……
不好!他身形一動就要往園裏去,卻聽得噗嗤一聲,利刃入肉!感覺到劇痛,他微微低頭——紅濃的血已覆蓋了腰下半邊鎧甲,如線一般滴落在地。
葉忘春麵無表情,手中握著刀柄,刀身盡數沒入他側腰。
戮麟刀!
龍七和丁落大驚失色,剛想上前,卻被金焰包圍。
白虎捂住傷口,抬頭道:“你不是麒麟。”
“我是不是麒麟無關緊要,星君你,還是留在這裏吧。”說著,葉忘春發力將刀抽了出來。血霎時噴湧而出,濺了他半身。
白虎悶哼著倒退了幾步,跪倒在地。片刻之間,血流滿地。如同牢籠,將他囚於其間。濃重的血腥氣讓葉忘春皺了皺眉頭,他輕輕揮了揮袖子,現了真身——竟是甘凡。
至於園子裏的九千歲,不用多說,必是葉忘春變的!沒想到他們竟然來這一招,連白虎的鼻子也騙過了。
甘凡看了看他,隨即從袖子裏拿出一株枯草道:“星君一定很奇怪,怎麼沒能聞出氣味吧?這株是主人給的,叫千味草。”
千味草,白虎是沒聽說過的。不過他並沒有顯的懊惱,反而低聲笑了:“當年上任白虎星君以此刀斬殺麒麟,後來雖然隕滅,但他遭受的痛苦跟麒麟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今日本君又傷於此刀之下,也算是因果報應,天道循環……你難道不應該趁本君通知天宮前,也將本君剁爪削尾,抽筋剝皮,以報麒麟當年之仇?”
甘凡沒有回話,緊了緊手中的刀,然後低垂著眼簾,一步一步走向他。
而此時的園子裏,金光過後,立在那裏的正是葉忘春——身著明光甲,手提戮魂槍,一臉冷凝。
園裏除了嗚嗚的風聲,再無動靜。
“事到如今,你躲起來也沒有用。我既然來了,就定要和你做個了斷!”說完他怒喝一聲,整個後園都被炙熱的烈焰隔絕。
地上的花草一瞬間就卷曲起來,體內的水分眨眼就成了蒸騰的熱汽,彙在一處向上猛衝。碩大的人參果樹葉被撞的嘩嘩作響,上下顫動不止,仿佛一隻急於掙脫鐵鏈的凶獸。
掛在枝頭的果子很快也躁動起來,來回搖晃著,嘴裏發出尖細的叫聲。似哭似笑,時高時低,此起彼伏,最終合在一處,震耳欲聾。
葉忘春不為所動,看著巨樹冷笑道:“如今我總算明白,為什麼這麼久以來你從不露麵,為什麼五莊觀出事你也不聞不問,為什麼今天這麼重要的事,你都要他人代勞……因為,鎮元子就是人參果樹!”
話音一落,人參果突然沒了動靜,整棵樹像僵住了似的。
“世人皆知,人參果樹乃天地初開時,便孕育出的靈根。可蕭琅也說過,在你之前,這樹的事根本無據可考。他熟知天下花木,連木皇這等上古秘族都能找到。你這招搖過市的人參果樹,難道不比避世而居的木皇好找一萬倍?怎麼他就從來沒找到一絲消息呢?”
停了一會,看果樹沒有動靜,他接著道:“果樹是什麼天地初開至寶這話,就是從你口中傳出來的。你如今能貴為地仙之祖,三界景仰,也多虧了這棵樹。可這三界之中,法力比你高強的不知凡幾,果樹怎麼就落在你手裏了呢?”
這等美差,放在哪裏都會搶破頭。可鎮元子一管就是千萬年,從來沒有人敢說不字。而且既然是天地靈根,那自然歸天宮所有,鎮元子充其量就是個看園子的。可每次果子成熟,他都可以和弟子最先享用,送誰不送誰也全看他心情。果樹儼然成了他們家的,這又怎麼解釋?
最讓人想不通的就是,鎮元子素來極好麵子。人參果樹又如此重要,他們幾個人數次大鬧,他居然一次也沒有露麵製止。連今天要替果樹祛除怨氣,也沒有現身。
樁樁件件聯係起來,葉忘春隻想到了一件事,就是人參果樹和鎮元子密不可分。鎮元子就是人參果樹!所以在他之前,此樹從沒人聽說;所以天宮命他看管果樹,從未想過換人;所以果樹出了事他不出麵,他謊稱閉關,實則是病入膏肓!
說到此處,葉忘春冷笑道:“誰會想到,三界景仰,神仙避讓的鎮元大仙,與世同君,竟然是個樹精?也不知道你送出的人參果是你的子子孫孫啊還是兄弟姐妹?嗬嗬,又或者是爹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