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二人結算了店錢,打南門出了城,沿著官道緩緩而行。一路上,但見黃草漫天,秋菊點點,別有一番景色。李赤瞳心中激動,不停地問東問西,風玄雨笑著一一給他指點。
又行一陣,二人下了大路,順著一條密林小道折向東南。沒走多遠,忽聽得道左密林內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人大聲喝道:「喂,相好的,有種不要跑。」風玄雨輕輕「咦」了一聲,轉身入林,朗聲道:「前麵的可是顧大哥麼?」那人道:「是姑爺麼?莫要讓那家夥走了。」隻聽風玄雨在林內喝道:「朋友留步!」跟著傳來「嘭嘭」兩下勁氣交擊之聲,又聽得一人低聲悶哼。李赤瞳不知發生何事,高聲叫道:「師傅,師傅!」卻見那密林內呼地躥出一條灰影。那人長臂伸出抓過李赤瞳向後猛甩,腳下更不停步,沒入小道另一側密林之中,轉瞬不見。李赤瞳隻覺眼前一花,身子便向後飛去。
這時,風玄雨也從林內穿出,見到李赤瞳倒飛而來,忙伸手在他後背一擋,旋又抓著衣領向上一提,待等勁力消散,才將他放了下來,但因這一阻,卻被那人逃去無蹤。李赤瞳驚魂稍定,問道:「師傅出了甚麼事?」風玄雨還沒開口,卻聽得身後樹叢中「嘩啦」聲響,二人回頭一瞧,隻見從密林內又轉出一個身穿灰布衣袍的老者。這老者身材瘦長,臉色灰白,一件衣袍已洗的泛白,模樣瞧著有些枯槁,隻是他神情肅穆,自有一股威嚴的氣勢,令人不敢輕視。
風玄雨開口問道:「顧大哥,剛才那人是幹甚麼的?」那老者也開口問道:「姑爺,你沒能留下他麼?那人身手看來不錯,你瞧著像是哪個門派的?」二人沒想到對方同聲相訊,俱是一楞,忽然齊聲嗬嗬大笑起來。風玄雨擺擺手,止了笑聲,又拍拍李赤瞳頭頂,問道:「赤瞳,有沒有傷著哪裏?」見他搖頭表示無事,方問那老者:「顧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老者也不做答,指著李赤瞳道:「姑爺,這孩子是?」風玄雨歉聲道:「我到把這事忘了。」忙把李赤瞳拉在身前,笑道:「這孩子名叫李赤瞳,是我收的徒弟,嗬嗬!」又對李赤瞳道:「赤瞳,這位是家裏的大管事顧乘風,顧大伯,你快叩頭見禮!」李赤瞳忙跪地磕頭,顧乘風道:「罷了,罷了!」伸手一扶,把他扯了起來,又上下打量幾眼,道:「姑爺,這孩子根骨不錯。隻是……」風玄雨接口道:「隻是按他的年紀,卻已過了最好的練功年歲,是不是?」顧乘風點點頭。李赤瞳聽得一呆,暗道:「這可怎麼辦?」卻聽風玄雨笑道:「嗬嗬,顧大哥,這件事我自有法子。當年我拜師時比這小子還要大上幾歲,現在不是也練成了嘛!」顧乘風笑道:「不錯,不錯,你們荒道一派鬼玩意兒不少,我到是多慮了,嗬嗬!」李赤瞳跟著嗬嗬傻笑,三人笑了一陣,風玄雨又問:「顧大哥,剛才怎麼回事?那人功夫不錯,被我打了一掌居然還能逃走。」顧乘風皺眉道:「咱們邊走邊說。」當下動身先行。
原來近段日子裏,開封城的地麵上不甚太平。先是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群盜賊,四處偷盜,為禍一方,到後來竟然白日也敢入室行竊,等到巡警隊大肆搜捕時,群盜忽又不見。還沒等安穩幾天,怪事又至。幾具剛剛入土的死屍被人偷走,但奇怪的是棺材中的陪葬金銀分文沒動,這世上還有隻偷屍體,不取金銀的盜墓賊?一時間謠言四起,弄得四鄉裏人心慌慌,越傳越離譜。被盜走的屍體中,有一具恰巧是警察廳廳長的二表舅,大人氣得暴跳如雷,下令嚴查,可至今仍然沒有結果。這兩件事還未平息,城內又傳出有拍花子的陰拐大戶人家小孩,索要贖金。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風玄雨皺眉道:「事先就沒收到一點風聲麼?」顧乘風道:「我曾讓老二打聽過,莫說事前,就連事後也是一點消息全無。近來這幾夥強人更似憑空消失了一般,蹤影不見。」頓了一頓,又道:「剛才那個家夥,今早上在咱莊子外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一見到我留意他,回身便跑。我心忖那人必定有古怪,便一路追趕下來,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你們。」風玄雨點點頭道:「這幾件事咱們回頭好好查查。」李赤瞳心想:「嘿,這下又有好戲看了。」又想:「自己若能親手抓上幾個小賊,那是何等威風。」
正自出神時,忽聽得師傅在前麵喜道:「赤瞳,快看!咱們到了。」李赤瞳聞言抬頭望去,隻見前方不遠處,一彎小河繞過一片疏林,在那林子後掩映出幾間茅舍,兩個腳夫模樣的人,正趕著五頭毛驢從村中走出,幾個小孩兒手拿書本,慌張張地向村頭一座大屋跑去,顯是上學遲了。
風玄雨笑道:「這裏名叫李家村,咱們荒道門第一代祖師,祖居在此,又在這裏創立了門派。從那時起,立下一個規矩,曆代掌門每年務要在這村內的老宅住上半載,以示不忘本來。我和你師娘原來住在城內,後來覺得跑來跑去麻煩地很,便索性搬了過來,沒想到你師娘一住下來,卻是不再想回城了。嗬嗬!」李赤瞳深吸口氣,定了定心神,見風、顧二人走遠,忙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