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地(下)(1 / 1)

那姓皮的遭了喝斥,幹笑兩下,轉過話題,說道:「辛師哥,往常綁到的肉票,都在城外關著,這次的為啥非要巴巴的送到總壇去?」李赤瞳聽他們說到自己,更加凝神傾聽。那姓辛的沉吟片刻,道:「詳細的情形,我也不十分清楚。我隻知這小孩兒將章老三畜養的靈童打了個魂飛魄散。章老三讓我盡快將這小子帶去總壇,他說待吳聖使見到這孩子自會明白。」那姓皮的吃了一驚,急道:「甚麼,這小子竟能將鬼靈童打得魂飛魄散!!他到底是個甚麼來曆?」又低笑道:「辛師哥,你別騙我了,這小孩兒若有那本事,章師兄怎麼能拿得住他。」李赤瞳一怔,尋思:「鬼靈童?!那綠臉小子是隻鬼麼?」驀地驚呼:「我竟然能看見鬼!若是這樣,那我聞到的那種古怪香氣,莫非是鬼的味道?!」一時間心中又驚又喜,半信半疑。那姓辛的有些不耐道:「誰知道這小孩兒是如何被擒住的。他媽的,章老三那老小子三更半夜跑去我那裏,說甚麼已用截脈指封了這小鬼丹田,又說點了他的昏睡穴,又吩咐了亂七八糟一大堆事,拍拍屁股便跑了。你問我這小鬼的來曆,我去問誰!」李赤瞳聽到此處,大大鬆了一口氣,暗道:「原來我隻是丹田被封,沒被廢去武功。不知師傅能不能解了這截脈指?」心中不停思忖此事。那兩人話不投機,沒再說話,默默前行。

山林中道路崎嶇,漸行漸高。沙沙腳步聲中,那姓皮的呼吸漸粗,卻再沒開口喊累。李赤瞳被晃得全身酸痛,頭腦中一陣陣的暈眩,禁不住肚中腹誹,亂罵一通,可總沒甚麼脫身妙計,隻好強自忍耐,期盼那個甚麼破總壇快到,自己好免了顛沛之苦。

忽然間,猛聽得下方「嗤」的一聲響,有人破口大罵:「他臭妹子的,怎麼又挖錯了地方!」辛、皮二人齊聲大喝:「甚麼人?」隻聽得「嗤嗤」兩聲輕響,兩人「啊喲」一聲,撲通摔倒,沒了聲息。李赤瞳不知發生何事,隨著姓皮的一起摔倒在地,跌了個七葷八素。他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是師傅來救我了,哈哈!」大喜之下,口中嗚嗚連聲,身子扭動不停。但等了良久,四周除了風聲之外,再沒其它動靜。心中又是奇怪:「聽剛才那人聲音,不太像是師傅,難道是師傅的朋友?」

正納悶時,又聽得身後悉率聲響,先前那人又罵道:「他臭妹子的,又是一條蛇信道,這鬼山的地脈竟然如此繁雜,咱們挖到猴年馬月是個頭啊?地婆,地婆,你倒是說句話啊!」過了片刻,才聽得一個女子慢騰騰地道:「叫你挖你就挖,修道之人別滿嘴的怨氣。」那男的嘿嘿一笑,也沒說話。李赤瞳心中奇怪,暗道:「聽這二人語聲蒼老,料來年紀也已不小。隻不過他們的聲音怎麼像……怎麼像是從地底下傳上來的?」

這時足音響起,隻聽那老婆婆邊走邊說道:「這嵩山貴為中嶽之尊,地脈若不繁雜那才奇怪,咱們剛挖了幾天,你……」忽然咦的一聲,轉口道:「怎麼有個孩子?」那老頭道:「誰知道,方才我隔空點倒他們時,這小孩兒好像正趴在這家夥肩頭。」李赤瞳覺得有人在自己身上拍了幾下,經脈中登時透入幾縷熱氣。熱氣沿脈而走,行至丹田重穴時,遇阻而止。那老婆婆又咦的一聲,奇道:「這孩子小小年紀怎麼好像已練了二十多年內功似的,咦,他這是哪一門內力?其中怎會有如此多的甲乙木氣,奇怪,奇怪!」又道:「他內力既然如此深厚,又怎會被人封了下丹田?」那老頭嗤之以鼻,道:「哼,我看倒是稀鬆得緊,這小孩兒若真有二十年內力,定能鼓蕩腎水,透於藏精之府,精氣生,百穴開,那被封的幾處穴道,便能……」話說一半,卻被那老婆婆噓聲打斷。那老頭壓低聲音道:「嗯,東北方有人,三個。」此刻四周萬籟無聲,李赤瞳隻聽得朔風虎虎,再沒其它動靜,正自奇怪,卻聽東北方真的傳來隱隱人聲話語,隻是聲音離的尚遠分不出有幾個人,不由暗中咋舌,心想:「這兩位的耳朵好靈。」

那老婆婆低聲道:「是二聖會巡山的。老頭子把這個孩子帶上,咱們回去了。」那老頭不滿道:「為啥,這小孩兒跟咱們非親非故,幹嘛趟這混……」話音忽頓,轉而低聲幹笑道:「成成成,您老說帶,咱就帶,嘿嘿!」李赤瞳感到自己又被人放在肩頭,跟著聽得那老頭低喝道:「入地!」刹那間,他隻覺身子向下猛地一沉,沙沙之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