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形房間輕微一晃,往下沉落。
顧天雲感到失重,反應過來這罐頭盒居然就是一部電梯。靈海工程處於隧道的下方?電梯間平穩下降了二十多秒鍾後還不見停住,他不禁暗暗驚詫,以啟動那一刻造成的失重感來判斷,電梯的運行速度不低,不知電梯井有多深?這地下的工程量令人咋舌。
電梯終於落底,但沒開門。
蘇馥說:“請在這裏稍等,張副主任來會見你。同行還有戰略研究部、國際合作司、國家隧道集團,以及靈海工程部的領導。他們來這裏開個短會,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在會上交流一下。”
“國際合作司的領導怎麼也來了?”顧天雲看向那五把空著的椅子。
蘇馥說:“靈海是多國合作工程,主要使用TBM(大型隧道掘進機)。大部分技工是國家隧道集團、科工委係統工程的人,部分專家來自俄羅斯,還有美國的電氣技師和地質學家,瑞士聯邦鐵路公司的工程師,傳動與控製部分由德國維滕工廠的技術專家負責。”
情況有些出乎意料,顧天雲謹慎問:“遇襲者也有外國專家?”
“有六人遇害。包括英國、俄羅斯,還有兩位美國的工程觀察……”
蘇馥正說著,突然間警報聲大作。
一級警報。
從遠到近,尖銳的警報聲從不同的方位傳來,清晰刺耳。
室內警報紅燈閃爍。
蘇馥快速按下牆上隱蔽的特定安全門鎖,立刻和劉戈做出警戒動作。但兩人的防衛方式反常,快步拉開與他的距離,一左一右,分別站在電梯間兩端最遠處,背貼牆而立,麵對麵,隔空盯著對方,神色異常緊張。
顧天雲赫然站起身。
“別動!坐下。”
蘇馥厲聲命令:“雙手放椅子背後,抬頭看我,看我的眼睛。”
顧天雲驚詫重新坐下,不知緣故,他唯有依照蘇馥的指令,把雙手背在身後,抬頭怔怔看著她的雙眼部位。蘇馥和劉戈的舉動不像在保護他,而像是在警惕防禦什麼似的,兩人甚至相互敵視,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
蘇馥不時快速瞥過來,就像在探測他可有異常反應。
誰也不說話,靜默保持著這種怪異的警戒狀態。
氣氛緊蹙,驚心動魄的警報聲持續響徹於耳……顧天雲瞪眼注視著蘇馥,不一會他感到眼球酸楚發脹,不由的眨了眨眼,餘光溜了下兩旁。就這麼個微小的眼神動作,卻立刻讓蘇馥變得更緊張,盯住他,聲音急促問:“你感覺怎麼樣?”
“沒事。”顧天雲回應。
“別亂動,看我。”蘇馥再次警示他。
顧天雲繃緊神經,極力克製著想要查看兩旁的念頭,感覺那仿佛有個東西在悄然迫近他。以蘇馥和劉戈的情形來看,給他的感覺就是電梯間內似乎潛伏著某種無形之物,隨時可能發動襲擊,讓兩人如臨大敵。但他卻什麼都沒發現,室內簡潔依然,如鋥亮的罐頭盒,充斥警示燈閃爍的紅光。
“……襲擊可能來自你身邊的同事,任何人,包括保護你的警衛,都有可能成為襲擊者……異常環境因素……靈海工程的區域十分特殊,對人的意識和行為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蘇馥的話閃過腦海,顧天雲悚然心驚,瞬間體會到這種異常情況帶來的特殊壓迫的感受。
神經繃緊到極致,汗滴滴冒出,意識漸漸都有些恍惚了。
近乎窒息地等待了近二十分鍾,警報聲終於停歇。
蘇馥和劉戈長呼一口氣,稍微放鬆下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過了會,兩人收到從聯絡器傳來的指令。他們使用無線耳麥,顧天雲聽不到聲音,隻見蘇馥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突發危急情況,五位領導在途中遇襲。”她的眼眸黯然,沉痛說:“張副主任身受重傷,其他幾位領導當場……不幸遇難。先後幾分鍾,還有多名工程師遇害,這是一次非常嚴重的襲擊事件。”
顧天雲心頭猛然揪緊。
“我們接到緊急集合命令,要去執行安檢任務。請你原地等候通知。”蘇馥啟動隱蔽按鍵打開門和劉戈走出去,沿著一條明亮的通道匆匆離開。門外的通道上每隔一段距離站立著警衛。
門徐徐關閉。
電梯間內隻剩下顧天雲,在這地下深處,他與世隔絕了。
想不到才下來就遇到大事故,還沒摸清靈海工程的一鱗半爪他就被困住。襲擊事故怎麼發生的?具體情況如何?如果以後遇到類似的襲擊該怎麼應對?什麼是時間膨脹的異空間?一連串疑問懸在心頭,顧天雲坐不住了,站起身在室內一圈圈踱步,以走動的方式來減緩焦慮不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