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推開檔案資料,大口大口地喘息不止。
大腦麻木空白,他爆發出強烈的惡心感。過了好一陣漸漸緩和過來,才有了思考的能力。
類似的檔案還有很多,法西斯集中營裏的邪惡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醫生原本是世界上最崇高而人道的職業,然而在集中營裏,醫生變成了惡魔,打著醫學研究的幌子,納粹醫生進行的試驗可謂虐待與人性極端變態的邪惡,萬惡不赦。
讓伯恩震撼的還有另外一個情況:沒找到霍爾曼醫生的任何曆史記錄。
夢中記憶的霍爾曼有些相似於曆史上真實存在的那個惡魔醫生:約瑟夫?門格爾。兩者的惡行有相似之處,卻又不盡相同。另外,伯恩在檔案中也沒發現關於馬克斯和丹尼爾的記錄,以及那項“雙胞胎心靈感應”的試驗。
他的夢境亦真亦幻,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而難辨虛實。
有一種強烈的感觸,讓他不能安慰自己,認為他感知到的那些事僅僅屬於潛意識構建的夢境,與真實的曆史無關。他感到那些潛伏在他大腦裏的東西並非個人因素,似乎與世界重大事件有著特別意味的聯係。
仿佛夢中虛幻的那些人物也是一種世界實體,在類似“多世界”中的某一個世界裏真實存在。在某種特殊情況下,他感知到了那世界發生的事。
神思恍惚中,伯恩下意識地抬起了手,拉開衣袖。
一刹那,他赫然看到紋在他胳膊上的囚犯編號:172987。
編號的下方,被刺在皮膚上的還有個三角形符號,表示奧斯維辛集中營。
他猛然心驚,待定神再一看,手臂上光滑無痕,並沒有什麼編號。
“172987”這組數字是虛幻的,莫名憑空出現在他大腦中,但印記在了他的意識深處,自從想起來就再也無法磨滅。
仿佛是黑暗中的馬克斯傳遞給他的意識信息。
伯恩再次陷入虛幻與現實交錯的割裂之中,精神分裂般地無可自拔。
感受著荒謬與虛惘的世界,他的思維混亂不堪,頭腦脹鼓鼓的忽冷忽熱。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冒出癲狂的念頭,無比希望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是虛假的,那該多好啊!昨夜的殺戮和拋屍隻是一場噩夢,艾薇沒死,他是無罪之人,那多美好啊!他還有將來,還有希望,他的人生路還能走下去……這樣幻想著,他抬著手,慢慢地把手掌翻轉過來,然後,他就看到了掌心上的一串血泡,清晰可見,磨破皮的傷痕宛然刺目。
沒有意外!無論他怎麼看,看多久,手心裏的這些傷疤仍然頑固地存在著,沒有絲毫消逝的跡象。
一個個青紫暗紅的血泡仿佛一顆顆變異了的眼珠,淒然注視著他。
如墜冰窟,他的希望被凍結成了冰晶般的泡影,沉落撞擊心底,砰然碎裂。一片片冰渣泛濫著懊悔之極的悲傷。無奈、無助、無用的悲傷蔓延全身,冰寒刺痛,讓他清醒地意識到一切都悔之已晚——正是他的這雙肮髒的手緊握鐵鍬無情地埋葬了艾薇,就在黑夜裏,他也親手埋葬了自己。
邪由心生。從他對艾薇冒出惡念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將走上一條不歸路,宿命如此,他已然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必將墜入心靈煎熬的地獄。
他長久地審視著自己醜陋的靈魂,萬念俱灰,直至恐懼的寒潮消褪,裸露出堅硬如礁石的心。
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伯恩一邊評估著極光計劃的各種研究項目,還抽空查閱了更多的二戰曆史資料,但翻遍了檔案文件,他依然沒能發現跟霍爾曼醫生與馬克斯有關的絲毫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