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該休息了。”伊芙琳走進辦公室,拿來果汁和一份蘋果派,“你的臉色好差,別是累壞了吧?”
“謝謝!”伯恩鬆弛下來,隻覺心力憔悴之極。
他一身虛汗,喉嚨幹渴,喝了果汁都還不解渴,身體似乎有些脫水了。
“你得停止工作。”伊芙琳收拾擺滿桌子的檔案資料,“這些事其實沒那麼重要,你不必過於投入,這樣廢寢忘食的,超人都頂不住。”
“我習慣了。”伯恩揉著酸痛的眼窩說,“有點強迫症,不處理完手上的事不自在。”
“這可不行!如果你病倒了,我們還得負擔醫療費。”伊芙琳說笑著,切開蘋果派遞給他,“嚐嚐,為你定製的,加了酸奶油。”
伯恩接過蘋果派勉強吃了點,沒什麼食欲,隻覺一陣濃重的睡意襲來,眼睛幹澀難受,視線有些模糊,大腦深處仿佛有某種東西蠢蠢欲動,要強行占據他的意識——不能鬆懈!他告誡自己要保持清醒,一旦睡著,馬克斯就會醒來。
他瞪著眼睛,站起身在室內踱步。
有種不祥的預感,假如他入夢,將感知到馬克斯殺死安雅的場景。那太可怕了,他萬分不想目睹那殘忍的一幕。堅持住!別睡著……現實已經夠殘酷,夢境就別再重複了。他絕望地祈禱著,假如上帝能聽到他的禱告,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我想來杯咖啡,濃一點的。”伯恩搖著頭,像要擺脫睡魔的侵襲。
“咖啡吧在辦公室外一百英尺的地方,步行隻需20秒。”伊芙琳擔憂地看著他,“你應該去那裏坐坐。自從開始工作,你就沒離開過這兒,也沒參與大家的輕鬆閑聊時間。伯恩,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自己?”
“好吧!”伯恩攤了攤手,“遵照你的提議,我這就離開山洞。”
伊芙琳和他走出房間,笑說,“惠勒教授到了半天了,他想見你。”
“噢?”
“教授很好奇,評估組當中居然有隱士對他的到來不感興趣,誰啊!”
“抱歉!我不知情。”伯恩歉然說。
“日程表上有注明,另外我今早還專門提醒過你,你不會是忘了吧?”
“啊,還真是健忘。”伯恩抬手敲打昏脹的頭腦,“該死的記憶!”
兩人來到咖啡吧,伯恩即見評估組的所有人歡聲笑語地圍坐在一起,當中有一位精神健碩的八旬老人,笑聲爽朗,在跟大家交談著什麼有趣的話題。這位老者正是當今科學偉人惠勒教授。
伯恩以前看過《科學》雜誌對惠勒教授的專訪報道。
這是一位與傳統刻板的科學家迥然不同的“科學界搞怪派”、“睿智的老頑童”,樂觀、幽默風趣、特立獨行……他非凡的科學造詣和富有人格魅力的做派同樣令人印象深刻。
在廣義相對論還被視為數學的一個分支的早期,惠勒把它引進了物理學。作為卓越超群的物理學家,惠勒教授畢生最重要的工作是與玻爾合作,在1942年共同揭示了核裂變機製,成為第一位從事原子彈理論研究的美國人。而後,惠勒加入了著名的“曼哈頓計劃”——製造原子彈。
二戰時期,羅斯福總統參閱了愛因斯坦建議製造原子彈的來信,決定不惜代價一定要先於納粹德國造出原子彈,賦予該計劃“高於一切行動的特別優先權”,彙集了以羅伯特?奧本海默為首的一大批來自世界各國的頂級科學家,包括費米、貝特、波爾、費曼、馮諾依曼、尤裏、吳健雄、玻爾、勞倫斯等眾多的世界著名學者在內,共同參與了這一龐大的絕密工程計劃。
1945年8月6日和9日,成功研製出來的原子彈先後投放在日本的廣島和長崎上空爆炸。這種威力無比巨大的核武器迫使日本天皇於15日宣布無條件投降。戰火遍布全球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了,盼望已久的和平終於降臨,讓飽受戰爭磨難的世人振奮不已。但也因為這兩顆原子彈致使日本平民死傷無數,讓許多參與研發原子彈的科學家們在短暫的欣喜過後陷入了憂慮壓抑中,像親手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樣,愛因斯坦、費曼、波爾等人都為之深感自責,反思有著毀滅性破壞力的核武給人類帶來的巨大危害,為世界的前景惶恐不安。
惠勒卻與眾不同,並不為此難受。他唯一感到遺憾的是,自己沒能讓原子彈更早一些問世,否則就可以盡早改變歐洲戰場的情況——這樣,他的兄弟喬或許就不會死於1944年的意大利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