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如何?”
“我一直在找一個人,可以替代我完成心願。而你,有夢想、有野心、有手段、有心計,從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我最初的影子,這就是我與你合作的重要原因。”
“你的心願是什麼?”
簡歌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四個字:“製霸江湖。”
製霸江湖!赤裸裸的話語令桑瞻宇心中怦然亂跳,這四個字對於每個習武的人來說都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惑。他既覺誠惶誠恐,又覺躊躇滿誌,一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試想如果真有“製霸江湖”的那一天,下一步又會是什麼?君臨天下?
簡歌直視桑瞻宇:“空口無憑,要達到這個目的,僅憑自身的武功謀略尚遠遠不夠,不但要天時地利,還需要江湖人望推波助瀾。嘿嘿,想必你也得知:明年此時,夏天雷將召集武林同道重開神州大會,他的本意無非是想助許驚弦一臂之力,但這卻未必不是桑公子的一個好機會。這一年內,我會給你創造一切便利的條件,接下來,就看你自己把握時機的能力了。”
桑瞻宇沉吟不語,表麵看來,簡歌給出的條件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但這絕非簡歌的行事風格,他將從中獲得什麼樣的好處?而自己又將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桑瞻宇內心十分清楚,自從與簡歌訂下盟約伊始,就是一場彼此間無形的纏鬥,雖無刀光劍影,卻暗蘊風雨。相對來說,自己的處境更為凶險,一招不慎,隻怕就會身敗名裂,再無回旋餘地。
簡歌目光閃動:“許驚弦隻是運氣好,自幼便因機緣巧合結識暗器王、蟲大師、四大家族、宮滌塵等人,得到他們諸多的照應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但依我看來,他隻不過是那些自命正道的老家夥一手打造出來的人物。若論真才實學未必及桑公子,試問同樣的境遇若放在你身上,又會是什麼結果呢?”
簡歌這番話在外人聽來或許不乏牽強,卻恰好說中桑瞻宇的心事,這亦是他始終對許驚弦耿耿於懷的根本原因。他沉思良久,方才開口道:“我有一事不解。”
“桑公子請講。”
“你明明可以自己來完成這一切,為何要假手於我?”
簡歌泰然一笑,話鋒忽轉:“你可知我最大的遺憾是什麼?”他手撫右頰,自嘲般一笑,“便是這一張臉!即使有經綸之才、絕世武功,在世人的眼中我卻始終隻是一個空有俊秀麵容的公子而已,縱然有一天坐上高位,他們也隻會認為我憑的是陰謀詭計、巧言善辯,而非我的真本事。嘿嘿,既然如此,我索性就讓世人如願,讓他們見識一下我的雄才偉略。那群老家夥合力將許驚弦扶上原本不屬於他的位置,我就助你將他打回原形。對於你來說,可以從中得到至高無上的榮譽,而我,隻需要那份證明自己的滿足!”
至高無上的榮譽?從古到今,又有多少人為了榮譽倒在了布滿鮮血的路上?桑瞻宇充滿苦澀地想著,心頭卻有著一股莫名的興奮。
當年簡歌雖名列京師四公子,但在江湖人心中卻未必看重,何況泰親王反叛後,關於他的種種流言傳聞甚廣,毀譽參半,如果由他去參加明年的武道盟會,縱有支持者,反對者亦眾,實難對盟主之位構成威脅。
而桑瞻宇作為江湖上新崛起的少年英雄,又是力退吐蕃數萬鐵騎的禦賜平西公子,在朝、在野均有人望,確是有幾分把握能奪得武道盟主之位。
由此看來,簡歌找自己合作,亦是迫不得已,因為除了桑瞻宇,他根本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想到這裏,桑瞻宇微微一笑,以進為退:“多謝簡兄看得起。不過小弟對此卻沒有多少興趣。我與許驚弦畢竟同門一場,何必奪人之美?更何況宮堂主也決不會答應……”
“同門!”簡歌冷笑,“正是因為同門之間知根知底,所以你才把他當作最直接最重要的對手,更不會甘心情願將榮華富貴拱手送他,即使沒有我的原因,想必你也不肯讓他輕易得手吧!至於禦泠堂嘛……”
桑瞻宇被簡歌三言兩語道破心中所想,冷汗涔涔而下,急忙開口截斷他的話:“你不必再說了,就算我看不上許驚弦那小子,也隻是出於私人恩怨。我一身技藝皆出自於禦泠堂,宮堂主對我又是恩重如山,或許交出白瑪是出於我的私心,但那隻是一時糊塗,決不會如你一般做個叛堂之徒!”
簡歌哈哈大笑:“桑公子不必裝瘋賣傻,明眼人不說瞎話,也不想想我簡歌豈會把賭注押在一個不明底細的人身上?若不知你跟禦泠堂和四大家族之間的淵源,我就根本不會找上你。”
桑瞻宇大震:“你究竟知道什麼?”
簡歌輕咳一聲,仰首望天,語氣揮灑從容,如背書般緩緩道來,語意卻是驚心動魄:“桑瞻宇,男,十九歲。父親花嗅香,現任四大家族翩躚樓樓主;母親桑雲雁,禦泠堂前任碧葉使桑雨鴻之胞妹。十六年前桑瞻宇被送還禦泠堂,其母下落不明,據說已自盡身亡……”
“你住口!”桑瞻宇怒吼一聲,腰間長劍瞬息出鞘,雪亮的劍鋒已抵在簡歌的胸前。
簡歌望也不望一眼即將透入衣衫的長劍,口氣依然不疾不徐:“為了得到這個消息,我失去了三個得力手下,桑公子覺得值得麼?”
桑瞻宇咬牙道:“三個小嘍囉換一員大將,簡兄算盤打得精妙。隻不過,你以為憑這個真假難辨的消息就可以要挾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