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機·天刺卷(29)(1 / 2)

“蕭七啊!”葉連濤的目光卻如鬼火般閃耀著,“殿下看上了綠如那丫頭,可這小丫頭卻總是癡癡地纏著那小子。偏這小子沒有眉眼高低,還總愛跟這丫頭調侃,不如屬下尋隙下手,料理了這小子……”

朱瞻基驟然一個哆嗦,原想張口怒斥,但嘴唇翕張了一下,竟沒有喊出口,心裏麵倒有個聲音在冷冰冰地響著:朱瞻基,葉連濤說得是。你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十三歲就被雄視千古的皇爺挑中,親自帶在身邊曆練,文采風流和騎射功夫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怎麼綠如偏偏會中意這小子?除了那點樂道和武功,這小子哪裏比你強了?

一股寒意倏地襲來,朱瞻基不由一震:我怎會有這樣齷齪的心思?忙板起臉,沉聲道:“你胡說什麼?”

“屬下出手決計不著痕跡,或是在一場廝殺時趁亂動手,或是趕路時待他落了後……”葉連濤近前一步,低聲道,“殿下放心,沒人看得出來!”

朱瞻基,讓連濤殺了這小子,也不錯啊……心內那聲音又響起來,朱瞻基不由攥緊了雙拳,終於揮了揮手,低喝道:“不得胡鬧。”

這四個字一出口,連朱瞻基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何隻用這四個不痛不癢的字,葉連濤所說的,隻是胡鬧麼?

他忽然有些心神俱疲,擺了下手:“連濤,早些休息,我也累了。”

葉連濤的目光熠然一閃,終於低頭告退。

葉連濤退下後,朱瞻基才苦笑一聲:“罡鋒,你都聽到了吧?”

太子所居的是一明一暗的套間,他在外麵的明廳接見屬下,董罡鋒則在裏麵的暗間床上打坐。幼軍統領始終不敢離開朱瞻基半步。

聽得太子問詢,董罡鋒才低歎道:“殿下英明。連濤所說實在讓人不齒。許是他兄長暴亡,心智昏亂了,好在殿下及時喝止,讓他懸崖勒馬。”

朱瞻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沒有答話。

天明了,一道桃紅色的雲氣蜿蜒著掛在東方,如一條待起的赤龍。

眼見宣知府已依令全心放糧賑災,朱瞻基才放下心來,準備率眾離開宣府。不管如何,在宣知府的後園中,眾人難得地休息了半晚,清晨也都起得稍晚,辰巳之交時眾人才出發。

宣旭辦事精明,不但備了好馬和幹糧酒水,更親領一支官兵護送太子趕向黃河老河口渡口。

黃河剛剛犯過災,此時渾濁的河水依舊肆虐狂野,縱目望去,河岸寬闊得有些嚇人。

河水擺渡,本來無須大船,但宣知府卻動了大心思,倉促間竟弄來一艘長約九丈的雙桅巡船。這種船因官艙如大印,俗稱“一顆印”,最是寬敞平穩。

宣旭本要親自陪同朱瞻基渡河,卻被董罡鋒攔住了,告知太子不願太過張揚。宣旭隻得小心翼翼地伺候朱瞻基登上了船。

巡船緩緩啟航,河水拍擊著船舷,發出碎玉交擊般的脆鳴,在金燦燦的日輝中滔滔遠去。

朱瞻基倚坐窗邊,遠眺著沉渾的黃河水,忽然心有所感,道:“戴老,到了這黃河,我忽然想起了一句典故‘河出圖,洛出書’,這流傳千載的河圖洛書,到底是什麼?”

“相傳,上古伏羲氏時,便在這洛陽東北的黃河中浮出了龍馬,背負‘河圖’以獻伏羲。伏羲依此演繹出八卦,這便是《周易》的來源。大禹時,洛陽之西的洛河中浮出神龜,背馱‘洛書’以獻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劃天下為九州。故《易·係辭上》說:‘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黃河中會躍出龍馬來獻河圖,此說雖然玄虛,但這河圖隻怕與黃河還是有些關聯的。”朱瞻基心生懷古之感,又壓低了聲音,“武當一塵掌教交給我的玄武靈壺上,也有河圖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