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倚雲亂了頭發,奔向渭南郡,敲鼓鳴冤,道:“不好了,匪徒搶人!”那鳴冤鼓許久未敲,一敲竟然垮了。一時渭南郡太守打著哈切上堂,那堂上許久未用,一聲“威武!”震的蜘蛛網都落了。幾個人押了倚雲上來,堂上驚木一排,罵了聲:“好個混髒王八蛋!這朗朗乾坤豈有土匪作亂,危言聳聽,我今天將你活活打死!退堂。”說罷,便吩咐差役拿藤條來著實打,倚雲跪在地上,瑟瑟抖個不停,哭道:“我是個申小姐的侍女,申小姐被匪徒搶了去!太守做主啊!”“那太守一聽“申小姐”又坐堂,倚雲說的繪聲繪色,越發可怕,太守一聽,了不得!聽聞申大小姐要來,已備下的戲演不下去,哀哉!一時又問了詳詳細細地問了倚雲,果然不假。
列為看官道什麼戲?無非散錢給草民,務必要街上熱鬧起來,又散錢給書院,命幾個戲子掌院,把些識得字的草民再散錢,弄出個學堂風範,又要演路不拾遺、歌功頌德的戲……這下全完了,好端端地被劫走了,一旁的師爺道:“太守莫怕,依小弟看來,這竟是好事。”那太守正在氣頭上,罵道:“放屁,什麼好事?散了那麼錢,回報都沒見一個,回去老婆要鬧翻!”那師爺悄聲道:“這是樁大買賣!一則為了迎駕申千金,這陣子可沒有剿匪,沒有剿匪,哪裏剿錢?沒有剿匪,紫宸金殿哪裏撥錢?二則古來英雄救美,太守若救得申小姐,豈有申中堂不看重的?這些錢算什麼,還怕朝廷裏沒有親戚?”
太守聽了甚是有理,一時命府裏人好生照看倚雲,一時點兵點將,一路殺向莊子來。不到天黑,早已經傳齊人馬,打旗掌號,到了郡外,擇了個空地紮下,此時的太守仿佛又回到二十三年前自己發兵剿邪教的威武時,等太守吃過晚飯趕緊躺下抽鴉片,抽了二三十筒才有了精神聽師爺附著他耳朵,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他的癮也過足了,一翻身起了床,那師爺趕緊躺下抽煙。他且去武營裏,不知從哪裏找的地圖,畫的還極其工細,燈光下,可憐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歪頭瞧了半天,按著師爺的話,從啥地方進兵,啥地方退兵,啥地方可以安營紮寨、啥地方又可以埋伏,指手畫腳地照樣子講了一遍。參將、守備、把總偌偌連聲。
說時遲,那時快,一麵燈球火把燒的天如白晝,偏偏有個太老實的新到參將,蹌蹌踉踉回報道:“按照大人說的進兵的地方,四麵瞧了瞧,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太守正在興頭上,突然被他駁了,心中發火,喝到:“老子在這裏指點進兵方略,你卻膽敢搖唇鼓舌,煽惑軍心!拉出去捆了,拖下去,狠狠打!打結實!打死才好!”
又拔營動身,之後那太守一直在轎子裏打瞌睡,並沒有別的事情。漸漸離郡都遠了,終於走到了一個村莊,他自己一定要勘探一回,恍惚記起這就是二十三年前的‘黃天教’盤踞的地方,這些鄉下人皆受過政宜命的,都一時藏了起來,十室九空,那太守因不見人的蹤影,疑心他們都是邪教土匪,大兵一到,一齊逃走了,肯定連劫走的申千金也一齊再劫走,定要火攻,燒房子,抓莊稼人來,硬說是土匪假扮。又有人早在要燒的地方粘貼告示,為何粘貼?燒了房子自然莊稼人要去鳴冤的,這告示就是寫的燒的哪家房子,以後紫宸金殿再撥下的錢卻不許真被燒了房子人去取,居然私吞了,前麵莊子裏已經起火,更縱容兵丁搜刮搶劫,甚至想洗滅村莊,玷汙婦女,無所不至。
這時忽聽的號子一響,一仗隊伍出了村子,那太守喊道:“定是罪魁!給我拿下!”一時隻見兩個英武的少年喝道:“誰敢動小姐的轎子!”渭南郡太守聽到“小姐”兩個字,心中狂喜,想是救成了,又一麵連滾帶爬下了轎子,瞧著果然是個傳言中的那個申中堂的轎子,更是高興,一頭栽在轎子前作揖,卻不想被軒墨和無情兩人拿下。
田嬤嬤忙掀開轎簾,忙撐傘,政宜一麵搖扇子,一麵笑道:“渭南郡太守好,大晚上的,難為你又是火又是刀的迎了小女來,當真是一片孝心,蒼天可鑒。“
那太守忙道:“這是職分所在,不敢懈怠。“
政宜啐道:“放屁!“
這時卻又有軍隊圍了過來,隻聽得的萬箭齊發之聲,一支箭直射向渭南郡太守,墨軒上前一笛一甩,那箭射偏在政宜腳下,太守早嚇的屁滾尿流。
這箭是誰人所發,政宜性命究竟如何,且聽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