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紫宸都城之申府初日(1 / 3)

且說上章政宜進入紫宸都城,當晚在旁邊的側房睡了,燭光卻怎麼也驅不散父親慘死的陰影,母親滿頭白發,弟弟的啼哭聲,錐心之痛一夜未曾入眠。第二日起來梳洗罷,畫完妝容遮擋憔悴的麵容,剛在正廳的椅子坐定,取了本外史來看,這是來自側室的,裏麵書閣內書籍極多,有國策、史記、諸國紀要、外史、內命婦執事總集乃至各類戲劇雜本,簡直是個小型藏書倉。剛一坐下翻了幾十頁,隻見自己的房間門嘩啦一開,透過娥皇女英的斑竹竹簾,隱約看到四十多名侍女魚貫而入,領頭的卻不是田嬤嬤,都平伏在地。領頭的侍女微微低頭,政宜也不知申府規矩怎樣,便選了個最簡單的詞:“起來。”那領頭的侍女才起來,政宜透過簾子,過了方才的時間政心裏才數清:一共五十四個侍女!那領頭的侍女輕輕往前一步問候道:“恭賀小姐順利入紫宸都城。奴婢是申府女侍總管川惜月。小姐的貼身嬤嬤告假一周。在此之前,都由惜月和其他女侍一道伺候小姐。”

惜月說話洪亮,但語速比田嬤嬤快幾倍,卻口齒清晰,若不是說話節奏那麼快,都令政宜懷疑興許是田嬤嬤變年輕了。政宜細細看了川惜月來,一雙丹鳳三角眼,粉麵含春威不怒,與其他侍女打扮的如鶴站雞群,頭上發髻帶著金絲八寶攢珠,綰著珠釵,外罩石青色兒的貂褂子,可以窺見身上穿著蝴蝶繞百花的嫩紅緞子。正細看時,有三個婦人跨過眾侍女急急遞了牌子,那川惜月瞪了一眼,道:“小姐才來,我在此伺候!這介事情等下午飯過再來畫了押交牌登記。”那三人慫了一個出來,那人隻得陪笑道:“您老今早不辦事,先把咱們的劃了罷。前廳裏等著辦差事的丫頭婆子都疊羅漢了。”那川惜月方細細看了三人的交牌,道:“這件開銷錯了,再算清來取。”丟下一人的帖子,那人掃興而去,川惜月道:“你們站住,告訴前廳的丫頭婆子散了,今早不辦事。有事下午回,再敢有人趁亂濫支冒領,板子伺候!”

說完方對著旁邊的侍女道:“沒我說話,你們就作死啊!一個個還伏在地上幹甚?”那些侍女才收起簾子,端來捧盒,打開來,並不是大魚大肉,卻是烤熟的鵪鶉肉,鮮筍湯,一碗紅米粥,吃完,又有侍女端上茶水,好在龍門驛時田嬤嬤教過,這第一杯茶是用來漱口的,且要用帕子遮住嘴巴,政宜便漱了口,好在沒鬧笑話,果然一會兒就端來第二杯茶水,政宜方慢慢品了,這茶是政宜嚐出是老君眉,茶香消食,卻不知用什麼水烹煮的這樣清澈。侍女見政宜已經畫了妝容,且畫的極為出色,便看著川惜月,川惜月道:“給小姐重新梳洗,篦過頭發,你們在細細畫來。”政宜被五六個侍女,十三四隻爪子迎到內側,又燒了柳炭被細細畫過,隻點了絳唇,去了花鈿,川惜月細細道來:“小姐的妝容畫‘大’了,那桃紅色花鈿是有品的誥命婦進宮用的,或宮中夫人才能用正紅花鈿。申府裏隻有申夫人是二品誥命婦。奴婢是為小姐著想,免的見麵衝撞了。”一麵對政宜道:“若出入府外,外人見了,傳到宮裏,以為申家有不臣之心。請問是何人唆使小姐畫此妝容?”政宜方要開口道田嬤嬤,忙住了口,道:“我不懂這些厲害,花鈿是在外頭坊間隨便差人買的。”那川惜月道:“小姐定是被暗害了,坊間哪裏買的到這個金花鈿?”一麵吩咐外麵的侍女道:“查,尤其是小姐新帶來的兩個侍女,供不出就掌嘴,打死也不為過。”原來是要給下馬威。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這打的還是人,是政宜的人!不是給政宜下馬威嗎?政宜想了想道:“不用查,方才是想給你麵子,花鈿是昨晚有人用總管之名送來的,要我在麵見申夫人前定要用花鈿做妝容。”川惜月忙跪下,道:“昨晚並不幹奴婢伺候,但恕奴婢鬥膽,請小姐說說那人形狀。”當真難纏,政宜端坐,心裏不慌張,有鼻子有眼的把那沒影兒的人繪聲繪色描繪一番。正說著時,川惜月抬了頭,政宜透過簾子都覺得眼神惡狠狠的,巴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似的。政宜道:“女侍總管不要亂了規矩,你該懂得小姐申斥的時,下人不能抬頭,不能盯著看。”侍女中傳來陣陣嗤笑,川惜月自覺沒臉,便伏身一扣:“今日還請小姐好生休息,奴婢告退。”這算是女人之間鬧翻了,政宜卻還笑道:“今日該去拜見母親,什麼時候?”川惜月道:“夫人說見了小姐悲傷,又說連日身體不好,見了小姐彼此倒要傷心,暫且不忍相見,以後再見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申夫人見我就要悲傷?政宜瞧川惜月不敢胡謅,可怎麼小小的花鈿倒要讓女侍總管出手打死她帶來的抱琴和碧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