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侍女見天氣甚好,政宜暗暗給她們出了口惡氣。時值後府花園內杏花盛開,便慫恿著政宜遊園去,開了花園門鎖,眾人剛出閣門,隻見遠遠一個女人從花園別苑裏趕了過來亂叫道:“我的心肝肉,你可算回來了!”眾侍女忙擋了下來啐道:“小姐莫怕,這是夫人的妹妹,因換有失心瘋,成了老姑娘,看著風就是雨。”政宜搖搖扇子“噢”了一聲,從侍女堆攔成的巷道裏瞥了那女人一眼,就這麼一眼,政宜知道古怪,卻參不透個中原因。那女人便被一個力氣大的侍女拉走了。
後府花園極大,有三個亭台相連,政宜登上去,紅杏深花,菖蒲淺芽,春融漸暖年華。剩下的五十二個侍女一早聽說要去遊園,何曾如此快活過,忙得又是帶小掃走,掃除花徑,又是搶了秋千蕩,迎春花已經開殘了,牡丹花卻還沒有盛開,一時春色惱人,娃娃臉說變就變,雲片堆了起來,飛了雨絲,“這花園大,小姐今天是看不玩的。”一把傘撐了起來,卻是抱琴的聲音,碧絛也拿著鬥篷來了,萍碎也跟了來。眾侍女見飄了雨,都簇擁著政宜回她的房間,政宜笑道:“伺候半天了,你們都怪累的,有事情辦的找你們女侍總管去,我有這三個伺候就行。”那些侍女不放心,見有了萍碎卻也放心,確實有些事情要辦,便散了。
政宜淺步香蓮,遠遠外廊上無情和墨軒在談些什麼,悄悄命抱琴和碧絛從後門進入,自己且進了穿廊,遞了顏色給萍碎叫她不要聲張。政宜料到依二人的武功和輕功怎麼讓自己悄悄過去,所以才用抱琴和碧絛從後門進,調虎離山。萍碎在閣子外悄聲道:“小姐,田嬤嬤說淑女不該聽壁角。”政宜道:“田嬤嬤今天不在,且古書上講‘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外麵下雨,不知哪個侍女把窗子關了,簾子也籠著,政宜一邊扇扇子,一邊聽他們倆在閣外講話,萍碎用帕子捂了嘴。
雨越下越大,政宜隔著雕花窗的縫隙看無情掏出各種彩色紙一紮,政宜料到定是情書,果然了,那無情道:“我一回紫宸都城,方回宮外禁軍駐地,屬下就來送來一個大包裹,當是文書,打開包裹才知道是情書。”軒墨笑道:“無情師傅你倒是為老不尊,勾引了多少良家少女的心?”一麵伸手拿了去看,道:“了不得,印簽都是各個親王的女兒給你的。我來看看。”又抱怨道:“還沒人給我寫過繞指柔的情書,你就一大堆,慘無人道。”墨軒便把那些情書拿來一一觀看,說道:“這封寫的不錯,文采飛揚,包藏春心。這封也好,很含蓄嘛,無情,你是個萬人迷。看這份,夠簡潔,直接要你作夫婿。”萍碎捂緊了嘴想笑,政宜知道軒墨馬上要進入讀情書感想大賽環節,獲獎者一人。那軒墨果如所料,發表自己的感想:“我現在才知道,無情你是個香饃饃。這世間的女子,盡善盡美,無缺點可摘,實為不易。表麵風雅,信也寫的漂亮,字也好看,這種女子不計其數。然而真正見麵,相處下來,選的女子很多。自己懂一點東西,就一味誇大自己而輕薄別人,這種女子,無情你要注意!”無情笑了起來,萍碎還是第一次聽無情笑,“有的女子,父母雙全,愛之如珍寶,嬌養在深閨之中,將來母家待價而沽。有的草民家中女子容貌姣好,一心琴棋書畫,貌恭而心不正,眼高手低,攀附權貴,成了名媛。有的女子家世高貴,聲望隆重,卻教養不良,全無可取。有的女子家道中落,身世零落,卻還自命不凡,不願過尋常日子。”說道這裏無情裝作老持沉重的模樣,歎了口氣。軒墨笑道:“你是身在獎池不拿獎,偏偏盯著我的小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