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東家歌笑醉紅顏,又向西鄰開玳宴。
幾日碧桃花下臥,牡丹開處總堪憐。
政宜盯著他的臉,看了又看,又仔仔細細上前瞧了又瞧,單表政宜眼中迎來的這申軒墨怎生模樣?但見:
雄軀凜凜,七尺以上身材;闊麵棱棱,十八九歲年紀。雙目直豎,遠望處猶如兩點明星;兩手握來,近覷時好似一雙鐵碓。腳尖飛起,深山翠竹失清魂;拳手落時,窮穀熊羆皆喪魄。
軒墨也不怕瞧了,看就看。
有詩為證:
慎事關門並早歸,眼前恩愛隔崔嵬。
春心一點如絲亂,任鎖牢籠總是虛。
政宜又閉了眼,搖搖頭道:“猜想總是太膽大。”
軒墨一聽“膽大”再加一個“太”字,忙說:“你的猜想不膽大,我八人大轎來抬你。”
政宜捂著扇子,隻淺笑。
於是三人拉筐子來到了夫人院。見堂內父親和母親在喝茶,她便提了提氣,走進去伏下身子,叩拜道:“女兒恭賀父親打勝仗,誅奸邪,平安歸來。”本來是要行三次大禮,申老爺忙一把攙起,寬慰道:“怎麼會吐血了!你該早說。”政宜道:“姐姐尚未歸來,不敢造次,分了父母神思。”那申夫人見到外麵有個筐子,歎道:“你也太能幹了,都這樣了還要采藥,拿進來我看看。”
倚雲和抱琴都伏在地上低著頭不敢起身去,那申夫人笑道:“什麼寶貝,看都不讓看,我偏要去看,是藥分了熬來吃。”起身就走到門外一掀簾子一看,喜滋滋地對申老爺道:“這是女兒的沒過門的乘龍快婿來提親了。”說完就高興地哼起了小曲,申老爺一看,就是那個信上提到的申軒墨嘛,眉頭皺了一下,又仔細地看了看,隻皺深了眉頭一團,果然緣分這東西難道是天命?申夫人又道:“這小子可俊了,聽到連無情都抱怨了,就知道你喜歡政宜,隻要政宜點頭,我還是不能點頭。不過你別急,你們可以先成親,你這小子再慢慢攻書,點個翰林什麼的,配的起門第就好了,不要去帶兵打仗。”申夫人捂著嘴笑道:“別讓政宜學我守活寡!當什麼將軍?”一麵拿眼瞅著申老爺,補道:“讀書好。”申軒墨倒高興了,縱然在筐子裏。政宜麵赤耳紅,堅定說道:“我和申軒墨都姓申,是申家人,不可談婚論嫁,況且我也看不上他。”申貌辨點點頭道:“狠是,門第就不配,這又是一家人,傳出去,多難聽!”
詩曰:
璿閨繡戶斜光入,千金女兒倚門立。
橫波美目雖後來,羅襪遙遙不相及。
聞道今年初避人,珊珊鏡掛長隨身。
願得侍兒為道意,後堂羅帳一相親。
政宜就是要剪斷軒墨的情意。仍然伏在地上低頭道:“今日之來,是為了姐姐而來。”申貌辨擺手含淚道:“為父已經派人報到各處查了,恐怕你姐姐……”
政宜問道:“那些抓住的漢子和禁軍難道沒有吐口的嗎?我看要用……”
剛說到這,一個熟悉的聲音中氣十足地道:“流水的刑具!”
田嬤嬤那晚看了書信,知道她今天早晨必需到申府給政宜圓了完慌。田嬤嬤又準備向申老爺和申夫人請安,都道不敢。
田嬤嬤微笑地看著政宜的禮數周到,自己無出,早把她當女兒似的養了一年多。
政宜道:“姐姐就在紫宸都城,有些地方母親和父親恐怕忘了,或者不敢搜。”
申夫人忙道:“在哪裏?”
政宜道:“那些漢子綁了我時,我看見他們有一盤瓜子。賬房老先生嗑瓜子。“
申貌辨道:“為父不懂,你繼續說。”到底真不懂,假不懂。
政宜道:“請抱琴來說,更詳細。”
抱琴跟在後麵伏在地上說:“這種瓜子隻有一個地方有,那就是青樓,青樓女子敬瓜子,能敬瓜子的青樓女子是處子,處子之身開價最高者,奴婢聽說可達三千金。”
申夫人才哭道:“都丟了一月有餘了!”
申老爺先是一急,又縷縷胡子眼神精明起來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青樓?”說著又看著政宜。田嬤嬤笑道:“是老生讓他們畫成小廝,我成老鴇,在路上遇到案子時暗中套問證詞,清笛不能去,無情沒開過眼,老生怕耽誤了他。怎麼還信不過我?”
申貌辨急道:“你怎麼把她們往那裏領,書信裏怎麼沒有提呢?”田嬤嬤忙遞上一個手劄,是靜王爺的,大旨就是田嬤嬤沒去過青樓,靜王爺年輕的時候妻管嚴,也沒去過,要利用這次機會好好去看看。申貌辨看了又看,道:“雖然是親筆,我還是要去仔仔細細問問靜王爺一些細節。”
申夫人含淚道:“都有人指路啦,先救出女兒要緊!”
申貌辨卻急道:“藏在其它地方倒搜的出來,藏在青樓就搜不出來!”說著就紅了眼眶。
卻道抱琴能否瞞天過海?為何申貌辨搜不出自家女?政宜吐血何時見好?申軒墨一廂情願又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