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人,一一給陸泊釗敬著酒,說著恭維的話,我卻隻覺得下麵的說笑聲,碰杯聲在我耳邊亂作一團,一個字也聽不進。
於是,我找了個理由,避開了那喧鬧之地。
曾聽王府裏的人說,殷廷奕曾有過一個中意的女子,隻是後來那女子進宮,成了殷廷仲的妃子--雅妃。
從那以後,本就淡漠的男人,變得愈發冷峻,也大概因為那件事,殷廷奕便再沒了婚娶的念頭。
當然,這些不過是我從人們後來的隻言片語裏聽來的。
隻是,看到男人今日的情形,這宣寧王妃的位置,怕是不會空缺太久了。
我低著頭,想著剛才的事,不自覺的從心裏,溢出一聲歎息。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攔在我麵前,看著男人衣擺,我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王、王爺?”
我猛然抬起頭,見是殷廷奕,頓有些語吃。
怎麼會是他?
他不是才在大殿裏,與旁人飲酒作樂,相談甚歡的嗎?
我怕被人瞧見,故意找了個偏僻的園子,不想殷廷奕竟也來了這裏。
緊張過了頭,我才想起,自己還未給他行禮。
“奴婢叩見王爺--”
我正要跪下去,手臂被人一把握住,然後身子便半弓著,停在半截。
男人沒有說話,我也不敢妄動,慢慢的,我才被他輕輕提起,站直了身子。
“你叫--,”
男人頓了頓。
“淩霄。”
殷廷奕說這話時,別有深意,見我不語,他又問道:“所以,你是皇上的人?”
我的身份,本就是瞞不住的,想必,他早已知道了,我,就是鳳姒。
而他剛才的最後一問,顯然,已經開始對我有所懷疑。
殷廷奕對我雖然一直冷淡,可我知道,他不會食言,進宮之前他答應我的那些,他一定會做到。
而殷梓珺,雖然最近這些日子,他對我的態度有所緩和,甚至讓我覺得,他真的當我是他的心腹,但我對他,依舊有防備之心,而且,我自認為,和他並未到了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
“奴婢隻是侍奉皇上而已。”
我這樣說,隻想他可以明白,我依舊是他能夠信任的。
“是麼?”
男人陰陰問著,臉上劃過一絲嘲諷。
“隻是侍婢嗎?”
“是,隻是侍婢!”
“你的意思,是皇上會為了一個侍婢,不顧先帝遺詔,不顧太後之命,將她留在身邊?”
男人的眼中,劃過一道懷疑的戾色,他緊緊的盯著我,不放過我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皇上行事,自會有皇上的道理,奴婢隻知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不敢妄加揣測!”
我本就未做掩飾,回答得自然理直氣壯,可是男人卻突然再次扯住我的手,刷的往上一提,微闊的衣袖便立刻順著我的手臂滑落下去。
月光照著我被他舉起的手臂,上麵的一點朱紅,此時是那麼清晰。
當殷廷奕的視線,落在那如血的一點上時,眼中的陰鷙之色,才緩緩退去。
男人的大手一鬆,我腕子上的疼痛才略微減輕一些。
我將自己的手收回,拉下袖子,緩了緩神,才道:“敢問王爺,可信奴婢了?”
殷廷奕沒有開口,看著他此時沉默而冷淡的模樣,我不禁想起,他看著陸蘊凝時,那關切的模樣。
不過談笑間,他便已替她開脫,然後換來女子,粲然一笑。
隻是,我沒有一丁點質問他的立場,甚至,連心疼的理由,也不那麼充分。
隻是,我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疼了起來,我緊緊的攥起自己垂在身側的手,讓自己能穩穩的站在他麵前。
怨,就隻怨自己,把心給了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
“你還記得,與本王的約定嗎?”
見他開口,我穩了穩神,隻道:“奴婢從來不敢忘記。”
“好。”
男人眸光一閃。
“那就答應本王一件事。”
--
回到頤和宮的時候,殷梓珺已有些微醺。
我煮了解酒的湯,端到他麵前,他卻朝我擺了擺手。
“你說,陸將軍的妹妹如何?”
男人問我時,眼睛看向某處,目光卻有些迷離。
我聽了,端著碗的手不禁微微一抖。
莫非,殷梓珺也看上了那個不拘一格的女子?他現在的樣子,很明顯,還在回味著剛才宴會上的事。
若真是這樣,那麼,這叔侄兩人,豈不是要……
“朕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