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我開口,殷梓珺已然勾起唇角,淡笑著從我麵前走開,朝外麵吩咐一聲。

“孟川,隨朕去議事廳。”

看著殷梓珺帶著孟川離開,我回到屋裏,收拾著桌案上,一張張滿是字跡的紙。

那條帕子,還放在那裏。

我想要拿回來,可手伸出去,指尖還未觸碰到那薄薄的絹帛,便停了下來。

他沒有說給我,按規矩,我是不可自己收回的。

於是,待我打掃幹淨,便空著手出去,將門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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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吐新綠,紅紫鬥芳菲,轉眼,又是一年清明。

“祭祖之事,就安排在泓青寺吧。”

距清明還有些日子,殷梓珺便已吩咐下去。

“是,屬下一切皆按皇上吩咐安排。”

“賢太妃近來身子不大好,就不必動了,太後那邊,亦不必勉強。”

“是。”

最近這些日子,殷梓珺照例還是隔三差五的,便去懿祥宮給羅佩真請安。

表麵上,二人母慈子孝,實際,卻早已劍拔弩張。

何思緣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進宮了,聽說,平盧節度使孫成林因倒販私鹽被殷梓珺查辦,而何緒昌因為與此事也略有些牽連,亦惹上些麻煩。

這件事牽扯出來的人,大多都與羅佩真交好,於是,羅佩真最近幹脆將懿祥宮的宮門一關,圖個清靜。

表麵上風平浪靜,隻怕她的心裏,已經將殷梓珺恨極了吧。

泓青寺外,住持方丈率領一眾弟子,早已恭敬等候。

殷梓珺走下禦輦,清晨的日光灑在男人神采奕奕的臉上,更顯得那般風神俊逸。

住持方丈手握佛珠單掌豎起,朝殷梓珺行了一禮,道:“祭祖事宜已安排妥當,皇上裏麵請。”

殷梓珺微點頭,目光轉向寺院大門,朝裏麵望了望,微揚起頭,闊步而入。

沒有想到的事,除了諸位親王大臣,羅佩真竟也來了。

她恭敬的在祖宗牌位下,焚香叩頭,臉上盡是濃濃的哀思。

殷廷仲死的時候,尚未見她難過到哪裏去,今日如此這般,是做給誰看。

“皇上即位,總算不負先祖所望,將我大襄國治理的風調雨順,身為太後,哀家總算能夠向列祖列宗有所交代了。”

祭罷先祖,眾人在泓青寺偏殿歇息的時候,羅佩真如是說。

她每次一開口,我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生怕再生出什麼事端。

我悄悄看了殷梓珺一眼,他仿佛已經習慣了羅佩真的刁難,依舊神色如常。

“國家興盛,乃是朕責任所在,朕看到今日襄國盛世,亦深感欣慰。”

男人頓了頓,才接著道:“朕即位之初,有母後與皇叔輔佐,朕自當感念恩德,不敢忘記。”

如今的殷梓珺,早已沒了即位之初的隱忍恭順,不知從何時起,言談舉止間,已盡是帝王之氣。

而這一句“不敢忘記”,不禁讓羅佩真動了動眉。

殷梓珺話音落下,片刻之後,女子便又重新附上頗有深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