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給你名分之前,你若不願,朕絕不強求,朕答應過你的。”
名分?
名分!
我無比震驚的望著他,幾乎說不出話。
他竟然要給一個低微的宮婢以尊貴的名分!
心中某處,瞬間軟了下去。
殷廷奕給不了我的,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卻可以給我,至少,他肯做出承諾。
一陣酸意,自心中上升到喉間,若不是心中還有一絲清醒,我幾乎已經淪陷在男人的柔情中。
“怎麼了?”
殷梓珺柔軟的一問,是帶些笑意的,我穩了穩神,連忙搖頭。
“沒,沒……”
我驚訝含羞的表情,讓男人很是受用,他凝望著我,柔柔一笑,傾身將我擁入懷中。
殷梓珺的有力的心跳聲,讓我伏在他的心口,不禁失神。
事情的走向,已經與我的預計設想漸漸偏離,事到如今,我,還可全身而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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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都如在徐州的最後那晚,他攬我入懷,相擁而眠。
我竟然睡的無比踏實,第一次,沒有先他起床,為他準備早膳,隻是服侍他穿衣洗漱,他便出門去了。
身子才好一些,殷梓珺便複了早朝,多日不在宮中,上奏的折子已經在桌子上堆成幾摞。
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我忽有一瞬間的錯覺。
曾幾何時,我也和姐姐一樣,想要的,不過是最簡單的生活。
某個春末的傍晚,暖風正濃,我隨父皇與母後,在禦花園裏散步。
“眼瞅著,四兒都已經這麼大了。”
母後從來都是慈眉善目,她挽住我的手,瞧瞧我,又瞧瞧父皇。
父皇回望著母後,然後微微笑出,“是啊,過不了多久,四兒也該定親了。”
我聽著他們的交談,不似其他女孩子那般羞怯,而是仰頭望著父皇,眨了眨眼睛。
“皇上你瞧,四兒倒是先盼起來了。”
母後打趣的對父皇說著,彎了眉梢。
而父皇,卻沒有將母後的話當做笑話,他突然嚴肅起來。
“四兒的模樣如你一般貌美,可這脾性,卻是最像朕的。朕必然要選一位可以稱得上英雄的男兒,做四兒的夫婿,才可配得上咱們的四兒!”
“皇上如此疼愛四兒,是四兒的福氣。”
母後笑著,朝我道:“還不快謝謝你父皇?”
“四兒不要英雄!”
我站在原地,不行禮,亦不領情,這讓母親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皇,生怕父皇會因此動怒。
然而,父皇並未如母後所想,他垂頭望了我片刻,問道:“英雄不好嗎?”
“英雄固然好,可英雄是天下人的英雄,卻不是四兒一個人的英雄。”
“那四兒想要什麼樣的男子做夫君?”
我想了想,看著父皇,鄭重道:“四兒仰慕父皇這樣的男子。”
聽著我的話,母後不禁莞爾,她撫著我的頭,“你父皇,難道不是這天下最大的大英雄麼?”
我點點頭,“父皇自然是英雄,可父皇更是個好夫君,四兒隻願能有個男子像父皇對母後這般,一心一意對四兒就好。”
大概因為很早,我便跟隨父皇左右,心智上故比別的同年紀的孩子早熟一些。
從我記事起,父皇的後宮之中,就隻有母後一人。
父皇獨愛母後一人,所以,也便使得嶽國皇嗣稀少,甚至連一個皇子也沒有留下。
父皇與母後聽著我的話,忽然沉默了,兩人的視線從我身上移開,對望良久……
隻是如今,我身陷襄國皇宮,早已沒了父皇母後的庇護。
令我心生愛慕如殷廷奕,惜我護我如殷梓珺,隻是無論他們哪一個,憑他們的身份,也無法將一整顆心全部傾注在我的身上。
一心一意,嗬……
再簡單不過的四個字,於我,怕是早已注定成了鏡中花水中月。
疾風驟起,打在我的臉上,頓時將我從回憶中拉回。
鄭啟一日不供出羅佩真,我便不得安寧之日,可連殷梓珺都一籌莫展的事,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望著空曠的院子,我突然想起,那日靜凡曾來過的事。
每一次看見她,我都會不自覺的想起敬昭皇後的那幅畫像,還有羅佩真恨不得置她於死地的怨毒之色。
憑羅佩真的權勢,若想要靜凡死,不過隻須動動手指頭,然而,她顯然想留靜凡一條命,故意慢慢的折磨她。
她與靜凡之間,究竟有什麼難解的仇怨,或者說,她與敬昭皇後,究竟發生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