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能不能別靠我這麼近!”王文在知道血的來路後,立即放鬆了許多,沒有身後的顧慮,他的雙手開合間又多了些變化,那就是切,橫切。
王文的動作很樸實,沒有絲毫的花哨,所以很實用。但來來去去總是離不開挖、掘、掏、撕、掃、切這幾個姿勢。王家所謂的絕技,看得出來就是從常年挖礦中演變來的,而且基本就是原汁原味,沒多少變化。可今天他麵對的是座刀山,很難挖。
人是個很奇怪的動物,隱藏在骨子裏的凶性一旦被激發出來,就算是麵對死亡也不會有一絲猶豫。看著自己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看著敵人如此血腥地殺戮自己的同胞,整個鐵犀憤怒了。士兵們由開始的畏手畏腳變成悍不畏死的撲擊,哪怕就隻能在敵人身上劃條口子也死而無憾了。
這是多麼可怕的力量,任你再強大的敵人也會在這種力量下被撚成粉末。於是,血流得更歡了,滾滾的熱血噴得更遠了。
也不知殺了多久,被死死圍困住的兩人早就沒了當初的那份信心,目之所及全是猩紅的血色。地上,全是敵人的屍體,死狀慘不忍睹。兩人也被慢慢地分開,已經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
“王文,咱們撤吧….”李新全身浴血,朝已經殺紅了眼的王文喊道。
可王文對於李新的喊話竟是充耳不聞,全身爆閃的金芒已經變得暗淡,身上的盔甲早已不知所終。他精赤著上身,口中發出怪異的嚎叫,已陷入瘋狂的殺戮中。
“他娘的!”李新怒罵了一聲,他知道再不想辦法殺出去,倆人非死在這裏不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手中長矛倒轉方向,朝著王文的方向殺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一道銳利的斧風突然從人群中飛出,門板也似的巨大斧頭重重地和王文的雙拳碰到了一處。
“嘭!”地一巨響之後,王文站在原地動都未動,他抬起眼正看到一臉獰笑對他走來的克魯西,張口猛噴出一口鮮血。
“王文!”看到王文那副樣子,李新大吼一聲,跟瘋了似的將自己化成了一支飛馳的箭,全然不顧身後已臨體的數柄長刀。幾米,也就是幾米的距離,但李新已經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挨了多少刀,反正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哥們,你還挺得住吧!”
值得李新欣慰的是,王文還能將身體靠在他身上站住,還能對著他笑了笑。
克魯西將大手一揮,命令士兵們停止了進攻。他很想親手砍下這倆人的人頭來祭奠死去的士兵們,但他卻不能這樣做,因為他想活捉這兩個人,因為這兩個人或許能換回尤娜。
“沒死就好,準備跑路了,嘿嘿…”李新幹笑著,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快流幹了,一陣陣的虛脫襲來,讓他的眼前已經出現了重影。但他知道自己還不能倒下,懷中的老友目光已經散亂,身體也在慢慢變軟。
“今天咱倆算是栽了,不過也好,還能死在一塊。”李新見敵人忽然停止了進攻,心中不由又升起了一絲希望。他將手中長矛一橫,努力地將身子挺直。他拍了拍王文的頭,“兄弟,我們殺出去!”
王文機械地回應著:“殺,殺吧,殺…..吧….”接著聲音越來越下,然後脖子一歪,無聲地滑了下去。
“王文…….”李新大聲喊著王文的名字,他想哭,可血都快流幹了,哪還有淚水。
“是哥們害了你呀….”李新把長矛往地上一插,將王文扛在了肩上,他扶著長矛搖搖晃晃地想站起身來,但他的雙腿已經不聽他的使喚了。
“還死撐個屁呀!”克魯西黑著臉怒罵了一聲,“來人啊,把這倆人給我捆起來!”
李新突然一聲怒喝,整個身子竟呼地拔了起來:“幹!老子就算是死,也是站著死!你們誰敢靠近!”他肩上扛著王文,手中長矛怒指克魯西,真如天神一般。
克魯西把嘴巴一撇:“你很煩!但老子還不想殺你,能不能活命要看你們的斤兩了!”
克魯西說到這,將巨斧往肩膀上一扛,轉身朝自己的帳篷走去:“圍好了,我看你能站多久。”
任誰都可以看出,李新也已是強弩之末。
遠處空中有隱隱的雷聲傳來,雲層在慢慢地堆積,天色也開始暗了下來,似乎是要下雨了。李新艱難地挪動著腳步,他想走,想離開這裏。但滿眼都是對他怒目而視的敵人,他們對著李新咬牙切齒地叫嚷著,比劃著手中的武器。可李新什麼也聽不到,他發覺自己連呼吸都很困難。而且他還感覺到冷,身子不由抖了起來,他知道這是自己流血過多所致,他的眼皮也沉重地想閉上就好。但他知道,他不能!
可感覺到冷的不光隻有李新一個人,圍在他周圍的歐國士兵忽然慢慢地變得安靜,他們眼中透露出驚恐,他們茫然地四處望著,似乎在尋找什麼。可他們什麼也沒發現,隻有風中濃濃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