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爽三步並作兩步走,出了村子往南走,過了小清河,不遠便進了王莊。王虎家劉爽以前來過,憑印象,來到了王虎家裏。
家裏一片黑暗。
“王虎,王虎。”劉爽扯著嗓子喊了兩聲。
隻聽“黑咕龍咚”的屋子裏有人跟著喊:王虎,王虎。
知道是王虎的傻子二哥。
“都幾巴幹嘛去了?”
屋子裏的傻子繼續跟著喊:都幾巴幹嘛去了!
“你個二錘子!”劉爽對著屋子罵道。
你個二錘子!屋裏回敬。
劉爽知道家裏沒其他的人,就要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卻和一個人碰了個滿懷。
這人正是王虎。
“死王虎,你跑那去了?讓哥好找?”
見王虎一手提著一瓶白酒,一手拿著一個低包包。
王虎聽出來是劉爽:“哥,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
劉爽親熱地一把攬住王虎的肩膀:“走,回屋說去!”
來到屋裏,把電燈拉亮,劉爽四下打量著。見屋內的泥牆一片片地脫了皮,像個懶痢頭,屋裏的房梁都一根根黑黝黝像掛著一層瀝青。
“草,你大哥四弟也太懶了,這麼多年也不好好拾掇拾掇這屋!”劉爽一看這家不成家的破敗相,心裏涼了半截。
王虎歎口氣:“我說哥,這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算了吧,過幾天我想出去打工,隻是可憐了我這二哥。”
那二哥就坐在牆旮旯的一張破床上,頭發渣子頭一樣,隻見到兩隻眼白一閃一閃在動,正看著二人嘿嘿地笑:嘿嘿,算了吧,算了吧。
“你大哥四弟呢?”
“誰知道到哪裏找野女人去了!”王虎低著頭,把手裏的紙包包打開,香氣立即飄出來,原來卻是一堆的豬頭肉。
“饞人腿長,你趕得正好,咱兄弟倆喝他個一醉方休。”
劉爽也是饞半天了。在獄裏哪見過這玩意兒,做夢都想!
想當年弟兄二人在磚場的時候,經常一斤白酒一斤豬肉地對著吃喝,那個解乏那個爽快,奶奶個球!
王虎用刀先切了一塊,離老遠扔在傻二哥的懷裏。
“哥,咱也不調了,即沒醬油也沒醋,遷就遷就吧。”
王虎一客氣,到是把劉爽搞得不好意。
“兄弟,這就不錯了,總比在那裏麵強吧。”
“嘁,在裏麵待習慣了我還真有點不想出來。”
“臭小子,你就嘴硬吧。”
二人一人一杯酒,叮噹碰了一下。
“真的哥。你看看,這哪像個家,一想到這個就心煩,真的。”
劉爽聽了嘿嘿一笑,疼愛地打了下王虎的腦袋。
“就你這熊樣,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當年咱進去的時候,你是不是認為反正在外麵打工也掙不到錢,家裏有沒人管,還不如到局子裏混口免費的公飯去吃,是不是?”
“哥,這都看出來了?”王虎豎起大拇指。“其實也不隻是為這個,主要還是咱哥們...那老板也太幾巴*蛋了,有錢不給,欠咱半年工錢,買豬頭肉的錢都沒了,誰受得了啊這個!幾巴都變成豆芽菜了,身上的肋骨一條一條的,再不吃肉都成柳條了。再說當時你也是為大夥兒好啊....你拍他那幾板磚頭我也看到了,沒你那麼狠的喲哥,我都佩服。所以哥你拍了六下,我替你頂三下,這也值呀,他龜孫子半身不遂呀這個.....。”
二個獄友好長時間沒有這麼暢說欲言過,說著說著都像是酒過三巡的樣子,提起當時的情景,那個得意。
這王虎是話嘮,劉爽現在想說話根本插不上嘴。
“中午我回來,你知道我幹嘛去了?”
王虎喝酒不但話嘮,眼睛裏還布滿了血絲,這就是打架不要命的主。
喝了酒閻王爺身上都敢捅的主。
此時劉爽喝著酒,低著頭,盡情地讓著王虎說個痛快。
“...憋死我了這幾年——我的手癢癢的。”
“啥,你學會偷人家東西了?”以前王虎沒這毛病,劉爽把手裏的筷子一丟。
王虎一愣,撲哧一聲笑了:“哥,你都想哪裏去了。我上網去了,到鎮上上網去了。”
劉爽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裏。
“你知道網上都有些啥說法?”王虎得意地問。
“不知道!”劉爽對上網一概不感興趣。
“今天我學到一詞兒,什麼屌絲。就是說咱們哥倆的我估摸著。”王虎隨著說話,手裏的筷子一點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