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閨蜜,全名叫李翹,我習慣叫她老妖,我們兩小無閑猜相親相愛了二十年。
很久之前她在網上給我發了一個心理測試,根據網上算計出來的結果,我有人格分裂的傾向。
我當然不相信。
但是生活一再證明我有心理缺陷,首先,我很抗拒身邊出現的新事物。
太嶄新的東西容易令我產生距離感,對待新生事物我大都竭盡所能令它們變得陳舊一點然後才敢安心使用,因為我是一個陳舊的人,我要配合好自己的步伐。
更嚴重的是我居然又十分喜歡探索新的事物,這造就了我優柔寡斷又矛盾的個性。
這是我平淡生活中暗藏的殺機。
經過第一次適婚青年的聯誼會,統共有五對青年男女對上了彼此的暗號,會後他們紛紛給我發來信息表示彼此在不遠的未來有相當寬闊的發展空間,還謝謝我的成全。
我心滿意足地合上電話,心花再次怒放。
後來陸陸續續我們又辦了幾次聯誼會,沈遙成了招牌,大多數單身的適婚女青年都是衝著他的相片跟名聲而來,我安排得手心冒汗,尋思著不能再讓他冒險露臉下去,這隻會增加我們穿梆的機會,即使人家不去懷疑他的性取向也會質疑我活動的可靠性,我當下做了決定,讓他的旺季到此為止。
人都有倦怠的劣根性,具體表現在懶溝通和懶理解方麵。總以為別人的都比自己的好,因而常常忽視了身邊的資源。
想到這裏,我便親自給李翹定製了一個首席淑女的胸牌,並鼓勵她在賦閑的時候能積極參與我活動,我動用了兩個成語故事,近水樓台跟肥水外人田。
然後我又擁有了淑女團。
幸運的是,在聯誼活動中適時推薦適當的男姿女色更能融洽現場氣氛和速配機率。
但不幸的是,速配的機率通常出現在我的紳士團跟淑女團裏。
不管怎麼樣,男人和女人,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然後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那個夢很簡單,我記得很清楚,在夢裏麵,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沈遙給我煮了一碗陽春麵,我從夢裏感動到夢外,夢醒之後我反複回味這個夢,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夢一定意味著些什麼於是我心情激動的給老妖打電話,她以漠不關心的聲調堅持說是我想得太多,猶如飛蛾撲火。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但仍然掙紮著說道,這個地球上大約有六十八億人,除掉上了年紀的,已婚的,沒發育好的,同性的,皮膚顏色不一樣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我至少還有兩億分之一的機會,為什麼我偏偏夢到他給我煮麵?
老妖的聲音很有我佛慈悲的氛圍,她道,你還是不要太執著,免得影響健康。
話畢她話音又一轉給了我一個台階下,她說,大概你得安排時間請人家吃飯了,你看人家也沒有義務幫你忙啊,對不對?
我點頭如搗蒜忙道,那是那是,我正有此意。
我以為條件優越的男人都熱衷於擺架子,越優越會,嚴格算起來我跟他還隻是處於人生地不熟的階段。
我反複排練了幾段台詞,誰知電話打過去他倒是應得很爽快,隻是有一個要求,希望我能在他的私房菜館裏宴請他。
他說你看,我可以預先留個好位子,然後再把菜單寫好,最後你買單的時候我還能給你一個清爽的折扣,是不是很劃算?
我右邊嘴角抽搐了好幾下,額頭開始出汗,突然有種想燃炷香拜他的衝動,還真沒見過這麼會做生意的人,嘴上不好說什麼,隻附和道,是的是的,我也覺得肥水盡量不要流到別人的田裏。
他在電話另一頭笑得更豪爽,他說,那好,就這麼定了。
他的館子開在鬧市中心,名字叫暖東。
招牌上的二字意義不明,地方不算很大,但是生意很不錯,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便發現招待的大多以女客為主,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來,大概是亦思亦思聯誼會起的作用吧。
整間私房菜館的色調搭配得很衝突、淩厲,黑與白,白與藍,紅與黑,間隔得很有節奏,所有的陳設都以懷舊為主,在昏暗的光線襯托下冒著一股股腐敗的味道,一瞬間我有了輪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