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巧晴愣愣地看著倉皇走避逃開的百姓們,她跪得發麻的雙腿卻再難起身,她也不想起身,無論外麵世界多麼驚天動地、崩毀瓦解,也遠遠比不上她早已支離破碎的全命。
“山賊來了!咱們這在邊界,山高皇帝遠,怕是沒人管啊!”
這個鎮子離著寧古塔還幾十裏,隻有幾個駐紮的官兵,那幾個官兵和山賊串通一氣,山賊才是這裏的霸王。
呼喊聲、叫罵聲、哭鬧臀,百姓一時人人自危、緊閉門窗,本就窮怕山賊進來了氣的殺人了!
一時之間,隻聽著雷聲般的廝殺聲和戰馬嘶鳴的鐵蹄聲,達達地踏破了寂然如死地的城內。
段巧晴沒有逃也不想逃,她幾乎是麻木又歡迎著死亡氣息的到來……
她何必逃?她已全無可戀,身為子女甚至無能為力安葬老父,自責心痛和喪父之慟已經將她整個人都撕碎了,她又有什麼好逃的呢?
狂風呼呼嘯然,段巧晴雪白搞素的衣袂在風中飄飛著,她昂然跪立著,彷佛已成了天地間的一方硬石。
這就是穀梵第一眼見到的段巧晴,渾身蒼白若雪,纖瘦弱小的身子卻昂然地跪立在大街上,帶著麵對命運的義無反顧。
她低著頭,烏黑的發絲長長地飄散在背後,隨著狂風肆卷著,猶如風中的斷絮,又猶如憤怒的女神……
他騎在高大黝黑的千裏駒上,一身被鱗帶甲的戰將裝備襯托出他凜若天神的氣勢,黑亮的發上沒有戴盔帽,反而是以一條夜黑長巾自額頭束向腦後,他寬闊的印堂和氣度俊凜的臉龐上帶著一絲深刻的研究意味.眸光很快的自她突兀屹立的身子移落到她膝下跪著的四個大字!!竇身葬父。
“爺!萬事俱備!”一名飛馬騎士迅然而來,豪壯地抱拳敬稟。
穀梵身後浩大卻有條不紊的軍隊騎士們聞訊之後個個臉上皆露喜色,但依萬馬不嗚、人不語,人人沉靜尊敬地等待著他的訓示回應。
雖然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對於王爺為什麼會突然勒馬停在一個孤女麵前有著幾分迷惑,可是夜王爺就是夜王爺,是他們心目中的天神,所以根本沒有人會有任何的質疑之色。
穀梵闐黑深沉的眸子微微漾著一抹滿意,他低沉地道:“太好丁,入城紮馬安撫百姓,!”
“是!“
穀梵微一牽動韁繩,千裏駒彷佛知悉主人意,緩緩地踱向了始終木然跪立著的段巧晴。
穀梵斂眉看著她,低沉有力地道:“山賊入城,人人走避,因何你不閃不逃?”
段巧晴顫動了一下,沒有抬頭,也沒有仰望著這個陌生卻英偉的“山賊。””“生死由天,何況我命己非我身,父亡未能使之入土為安,身為不孝女,我生不如死……如何能逃?又因何逃?”
他的眸底閃過了一抹詫異的光芒,然而也隻是一閃而逝,隨即點點頭道:“原來是個孝女。”
穀梵伸手人壞,掏出了一枚五兩左右重的銀錠子,穩準地拋落在她身前。
“王爺,此地的人竟將咱們當成山賊了,真是可笑!”
穀梵無所謂的一笑,“這的人是嚇怕了。不能怪他們!朝廷無能,幸虧咱們來了。”
理地一聲,這聲音好似敲響了段巧晴已被痛楚層層包圍住、麻木無力的心髒,她大大一震,驀然抬頭,可穀梵已然勒馬轉身,低沉地喝道:“我們走!”
人馬轟然卻有序地往縣衙的方向奔去。
段巧晴隻來得及瞧見他偉岸的背影,在駿馬上挺直傲然的背腰,還有瀟灑飛舞著的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