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終想了想,還是絕了這心思。
孩子到底還是親生的好。
“三弟妹來了啊?來來來,坐,吃點兒水果。既珍,趕緊把那天從法國空運過來的葡萄拿過來,讓你三嬸嬸嚐嚐。”聶芝香招呼著何吻瓊進來,又讓女兒去端水果。
這熱情勁頭,有點兒過。
三伯母何吻瓊也是個人精呀,臉上堆笑:“我不過就是過來轉轉,二嫂,你忙個什麼呢?既珍這些年,真是越長越水靈了。”
一說到女兒,聶芝香是驕傲的。她這個女兒,出生正經八百兒不說,而且從小就特別聽話乖巧,學業成績就都沒讓她操心過。方既珍從小就學鋼琴,如今剛過二十出頭,已經被美國一所知名的音樂學院錄取,聽說再過段日子就要出國留學了。
若說三伯母何吻瓊,一生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就是沒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你別誇她,誇多了,她容易得意忘形。三弟妹今天來是什麼事呢?”聶芝香問。
三伯母何吻瓊笑了笑,提道:“我早上聽說,客宅那邊的生了,是兩個男孩。可剛生下來不久,就沒了。這也夠糟心窩子了。”
她就知道何吻瓊過來,準說這事兒。
也不奇怪就接著說:“兩男孩怎麼了?別說是沒活下來,就是活下來,你以為這家業還能留給這外麵養的孩子?客宅那位,估計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辦法,人麼,就是個命。沒個命,怎麼都鬥不過天!”
聶芝香這話聽著特別刺耳,不知道是在說客宅那兩位,還是在諷刺眼前的何吻瓊。
何吻瓊訕訕一笑:“我也是聽說,客宅那位驚胎落水,是姒丫頭的手筆,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你說,平時看著這丫頭,就是任性了點兒,怎麼還整出這事來了?
“說實話,要放別人家,我肯定要說幾句。做人做事不能太狠,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可是這姒丫頭,我還是佩服的。瞧瞧她那手段,那做事的態度,話說回來,自己男人在外麵拈花惹草,還把一身騷腥帶回家裏來,放哪個女人身上就痛快。你能痛快?她能等到這時候動手,也不容易了?難道將來真把兩孩子生下來,跟自己兒子爭家業?”聶芝香笑道。
“理是這個理兒,不過,我瞧著姒丫頭不會下這樣的手。”何吻瓊看人還是有個七分準,畢竟在這方園待了這麼久,形形色色見過的人也多了。倒覺得那姒許,是個真性情,是這方園活得最自在不過的一抹豔色。想她,就活不出那樣兒。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事難說著。我現在倒是好奇,老爺子那邊會怎麼辦?這陸雅薑的背景可不簡單,聽說在軍政界還有個可靠的舅舅,家裏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姒丫頭估計有苦頭吃了。”
方既珍拿著裝水果的盤子,從後廚房裏出來,就聽到自己老媽這麼說,不過她可不太讚同:“那倒未必,我四表嫂那個人,可從來就不是個吃虧的主兒。我就不信,這事兒她想不到。”
“你別有事沒事就替姒丫頭說話,我可不準你學她。”聶芝香覺得姒許父母早喪,是失了教養的。大學畢業後,就沒幹過什麼正事。
姒氏那產業,全靠她那個助理和四房的人管著,她成天到晚不是鬧這出,就是鬧那出。總之,就沒怎麼安生過。
“我覺得四表嫂人挺好的。不像某些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她這個人有什麼說什麼,比那個戲子好多了。聽說那個戲子的孩子沒了,我還挺替她高興的。”方既珍是真替她高興。不為別的,她就是單純的欣賞姒許那樣的個性,行為處事。
看著就爽,幹起來就熱血沸騰。活得多有滋味。
“高興?她現在哪還高興得起來,要是陸家那邊手腳快,估計今天就會派人過來,要個說法。你忘記那天,陸雅薑進門了,那可是百來人的精兵,個個扛著槍送進來的,還在方園大門開了槍。可沒說,給老爺子留點兒臉。”
那天陸雅薑進門,可一直是方園的談資。說來,這也是給她們敲了個警鍾,其他房的人,要想動陸雅薑還得掂量掂量了份量。
“二嫂啊,現在客宅那兩孩子沒了,也不知道大嫂那邊怎麼想?”何吻瓊忽然又想到了大房那邊的情況。
方既珍這倒是來興趣了:“當然就更高興了。吳既媛那人,你別看表麵上溫柔賢淑,別人說什麼做什麼的,可也不是軟柿子,現在四表嫂做出這麼檔子事,那個戲子的孩子又沒了,她不也趕著樂啊。”
“她高興個什麼,這兩孩子又礙不著她什麼事。”聶芝香道。
“呀,媽,三嬸嬸,你們難道沒看出來,吳既媛,喜歡四表哥。你們是不知道啊,每次這吳既媛下班的時候,都要從6號別墅繞過去。一見到四表哥呢,眼珠子就貼在上麵下來。還有啊,還有啊,她還在公司也借著機會跟四表哥套近乎呢。不過呢,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是沒戲囉!”方既珍偏偏頭,一臉可惜。
三伯母何吻瓊也頓有所覺:“既珍,還真是這麼回事。”
“那大房那邊,大嫂是不用著急了。這女追男隔層紗。”聶芝香接道。
“可我,也不喜歡吳既媛,那客宅戲子吧,是看得出來的假。這吳既媛吧,就是看不出來的假。別整天看著跟聖女似的無欲無求,無欲無求會盯上別人的丈夫。再有家裏的安排,可他也是別人的丈夫。我都不知道四表嫂怎麼想的,也不防防她。媽,你說,這吳既媛會不會趁這會子,趁虛而入啊。”一邊說著,既珍一邊剝了顆葡萄塞自己嘴裏。
聶芝香和何吻瓊愣了一下,聶芝香輕打了一下既珍的頭:“年紀輕輕的,少管這些閑事。這些事用不著你操心!好好讀你的書!”
“哦。”既珍吐了吐舌頭。
——
醫院,某VIP病房。
陸雅薑手術後,第二天上午也醒了。
鄭青蓮昨晚聽兒子說,陸雅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就歇了心思。當晚回去,前前後後一想,就越想越來氣。
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算來找陸雅薑問個清楚。
陸雅薑一醒來,見著自己準婆婆,臉色小可憐一般掛著虛偽的笑:“媽,你在啊,我,我的孩子呢?媽,我的孩子呢?”
到底還是做了母親,這孩子不僅僅是自己在方園立足腳根的砝碼,而且還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也是第一次懷孕,而且懷的還是雙胞胎,男孩,這種幸運可不是人人都盼得來的福氣。
鄭青蓮扯著嘴,莫測高深地笑了:“你別急麼,孩子好著呢。為了確認孩子的身份,剛出生,就去做DNA比對去了。等檢測報告出來,你這在方園以後,就十拿九穩了。”
陸雅薑這麼一聽,傻了。她沒聽說,孩子一出生就拿去做DNA檢測的,那得多……
關鍵是這兩孩子,還是……
想到這裏,臉色就更白更白了。
鄭青蓮在心裏一陣冷笑:敢在我麵前唬我!也不去撒泡尿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得行!早知道,就應該一懷上就去做羊水刺穿,先把孩子認準了再辦事。真是氣得她昨夜通宵失眠啊,居然拿她當槍使!好你一個陸雅薑,今天倒要看看那讓她那野男人是誰!
“媽,媽,孩子才那麼小,怎麼能夠抽血做DNA呢。媽,你快去把孩子抱回來,我舍不得啊。這太殘忍了。”這說著,就哭起來。
那個傷心啊,不知道,還真是她是心疼孩子呢。其實不過是怕自己的醜事漏陷!
“雅薑啊,這做個DNA,並不一定要抽血,隻要剪下一點兒胎發就行了。你就別擔心了。真金不怕火煉,隻要是既南的孩子,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這裏到底是方家麼,不比一般人家,當年既南被接進方園的時候,不也一樣做了DNA比對麼?”鄭青蓮笑眯眯地勸。
陸雅薑見平時輕易一慫恿,就悶頭衝的鄭青蓮使喚不動了,就更加急了,拔了吊水,就要下床:“媽,我還是不忍心啊,那才是剛出生的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真舍不得!媽,你讓我去看看孩子吧!”
鄭青蓮麵帶深意地按著她:“別急別急,我都叫你別急了。孩子做完比對,就會抱過來。到時夠你看的。雅薑,你別這麼緊張,沒事的。除非,孩子不是既南的,你心虛所以不敢做DNA比對。”
“不會,不會,孩子當然是既南的。我隻是舍不得。媽,你讓我去去吧。”陸雅薑這是徹底急了,她原以為,事情會向原來所想的那樣順利,但沒想到還驗DNA。
不過轉眼一想,她也不怕了,左右都是方家的種。老爺子方朝宗,不就是因為確認了這點兒,才讓她進來。
“那,我就不去了。我等著孩子給抱過來。媽,孩子長得怎麼樣啊?”
而對陸雅薑徒然驟變的態度,鄭青蓮微愣了一下,笑著道:“長得像你,不過不太像既南。都說像他叔,又說像他爺爺。”
“那媽,你覺得是像叔多一點兒,還是像爺爺多一點兒?”陸雅薑心滿意足地問。
“這就要看你是跟他叔生的,還是跟他爺爺生的。”鄭青蓮皮笑肉不笑地說。
陸雅薑驚了,怎麼鄭青蓮就突然來了這麼一出。平時這老女人挺好把握的,今天轉變怎麼那麼大。難道是……
“媽,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得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你明白著吧,把我當槍使呢!”鄭青蓮也不打算繼續周旋了,索性攤牌直接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