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黃昏的時候,老人家是看不見石板上的裂縫的。我三爺爺牽著他那頭肥牛慢慢悠悠的從橋上走過,人過了,沒事,橋還結實著呢!。隻是後麵“哐當”一聲巨響,回頭一看,牛不見了,咱農村牛不見了,得多大的事啊,三爺爺胡子都在顫抖,帶著哭腔了:“牛,牛,你在哪兒呢?”
隻聽那牛淚牛滿麵在溝下麵答道:“哞,哞,我在溝裏呢,危橋害死牛啊,腿摔斷了,動不了啦,快找人來救我,我疼啊。”
多倒黴悲催的牛啊。
說實話,咱活這麼大,人騎牛見得多,但十七八個人抬著一頭牛還喊著號子就見著這麼一回,估計以後再見一回也難了。
這事一直是臨安村一小組的懸案,為什麼那石板橋下午放牛的時候能過,晚上就回不來了呢?
為什麼呢?
世上難解之謎萬千,農村總會有它的完美解釋的。
五年級的班主任是一個姓吉的女娃娃,有著和張蕊老師一樣花一般的年紀。雖然我們一個班隻有12個學生,但是班主任這個職位還是必須要存在啊。
在我舅爺爺退下村長寶座多年之後,女娃娃班主任光榮的成為了村長的女兒,順便成了學校的代課老師兼班主任。
鄉村的小學都會有一項優良的傳統,美其名曰:勤工儉學。油茶,稻穀,藥材都是儉學的對象。每個學生都愛儉學,因為學校會放假一個星期讓你帶著任務儉學,一年級10斤,二年級20斤,一直到六年級60斤。那好吧,重在參與,幼兒園的小朋友5斤就行了。
雖窮,但我們也都是窮寶貝。我們隻會在玩耍了一星期之後在家裏或拿或偷50斤去交差。當然,你如果超額完成任務老師是一定會表揚你的,還會給你一個作業本的獎勵。
和我家一樣窮的陶重是我最好的同學,但他是每次的批評對象,因為他有一個小一歲的弟弟也要勤工儉學,百十斤的損失對家裏來說是巨大的。
“陶重,你怎麼隻有19斤稻穀?”吉老師滿臉怒色。
“我真的在田裏拾了一個星期,可是這樣這麼多。”臉色通紅的陶重淚珠兒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我不管,你下午反正一定要交齊了才行!”
終於,哭哭啼啼的陶重被吉老師推出了教室門,送到學校外麵。雖然陶重是我好朋友,但那時我還不知道世界上有義憤填膺這詞,其實我即使知道這詞也不知這詞是什麼意思。
當教室門“哐”的一聲飛開,然後又“砰”的一聲撞到牆上彈回去的時候我分明看見吉老師鬥了一下。
“幹什麼呢?誰在學校踢門?”
“你憑什麼把我兒子趕回去?你給我說清楚!”
“他沒完成學校任務我讓他回家完成怎麼啦?”
“放你的屁,*任務,卵的任務,還不是你們學校好賣了分錢,老子的兒子又不是沒交學費?”
“你個老女人,怎麼罵人呢你?你養不起當初就別下這麼多唦!”果然是老師有文化,罵人不帶髒字。
等雙方都指著鼻子的時候,全武行已經在校長大人的勸導不及下上演了“算啦算啦,”校長搖搖頭:“該讀書的讀書,該上課的上課,該回家的回家,這事大家都不說了。”
一場風波在人人帶火的狀態下消散。
洗了把臉的小吉老師進教室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偌大兩個字——“潑婦”。
在全班同學滿座寂然,如癡如醉的表情中,我相信他們都聽懂了小吉老師解釋的“潑婦”的意思。因為大家都笑了。我也笑了。
小山村隸屬的鄉鎮也是荒蠻之地,六年級的時候,爸媽又開始在我身上動腦筋。
“反正是在哪裏讀完小學就會升哪個鄉鎮的初中,要不讓哼哥兒去長河村讀六年級吧?以後在縣城讀初中怕是教育質量好些.”媽媽說完這句,便拿腳碰了碰爸爸。
“要得唦”爸爸說道:“反正孩子的舅舅是村長,這個事情應該還是搞的攏地,就這麼決定呢!”
可憐的我,意見不重要,重在參與!
我親愛的外婆家就在那縣城附近的小農村,後來可以稱為城鄉結合部。
我要去城鄉結合部了?難道我的精彩生活要開始了麼? 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