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室卻看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影。
他穿著白色襯衫,袖口卷到肘部下方,露出了白皙的小臂,下身是一款休閑的九分褲,挽起了一扣露出了腳踝,現在正流行的矮腰運動鞋,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是夏天陽。
我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他,整個人都呆住了,他也感應到似的轉過身看我,目光對視那一刹那,整個天地都在旋轉。
是夏天陽,真的是夏天陽,讓我每天想他都會想到哭的夏天陽,看著天上的飛機猜想他是不是坐著這架飛機飛走了的夏天陽,他沒在那個國際航班上,而是此時,在我眼前。
我懷疑是夢境,看著他不敢動也不敢說話,生怕隻要一眨眼,他就會消失掉。
最淒美的愛,不必呼天喊地,隻是相顧無言。此時我真的理解了這句話。
“真巧。”他說,禮貌而疏遠。
“哦……好巧。”我這才反應過來,心裏不知為何那麼失落。
不然呢?故意來找你的?真敢想啊你。我在心底嘲諷自己。
之後再沒有說一句話。
我有點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道:“其實那天,我是想跟你……”
話說到一半被打斷,他說:“不用說了,都過去了。”
我低下頭,是啊,都過去了呢,對他而言,真的過去了。
我眼眶有些濕。
客服的廣播催促上車,我拉著行李箱,眼睛有些模糊了。
“葉瀾。”他這時叫我。
我回過頭,看著他開合的嘴,眼淚頓時決堤。
我幾乎瘋狂的點頭,拚命的,恨不得將腦袋甩下來,然後嚎啕大哭的撲進他懷裏,跌了個滿懷,結結實實。
他剛才在說:“我可以愛你嗎?”
過去的就由它去吧,葉瀾,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後記葉珊此時正擺弄著她那些價值不菲的化妝品,倚在我桌邊慵懶地磨著指甲,她低頭瞥了我一眼,詫異道:“阿瀾,你怎麼哭了?”
我摸了一下臉頰,果然潮濕一片,恍惚間,宛若回到當年。
我記得那時也是在電腦桌麵前,我給夏天陽寫日誌,而現在依舊如此,我把我們的故事寫成了書。
時間有些模糊,我都忘了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那時的我們像青澀的果子,彼此傷害卻依舊愛不釋手。
葉珊瞥了一眼我的電腦,歎了口氣:“還沒完稿啊。”
“剛寫完結局。”我說,“在故事裏,我給了我們一個好結局。”
我們到底是沒能在一起,那天在車站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我一個人縮在硬臥的被子裏,哭得雙目模糊。
他出國之後就再也沒有過聯係,至如今,已經八年了。
八,我發現我們之間總會和八有莫名的淵源,兒時冷戰八個月,如今天各一方整整八年。
八年的時光有多長沒有什麼概念,可是八年的時間我竟然還是無法忘記他,那些青澀的時光仿佛從未走遠,一閉眼就浮現在眼前。
時間是個庸醫,卻自稱包治百病。
我已經成長到足以將這段感情釋然,看寬,但是我依舊愛他,連時間也沒能改變。
我現在在一家著名的青春雜誌社做編輯,新書便是手下這本我和夏天陽的故事,我終究是自私的,偏執的想給故事裏的自己一個好結局,葉珊說我傻,我不否認,我想在原地等著他,說不定哪天他就回來了,說不定哪天他就突然出現。
說不定哪天,我就不愛他了。
這份等待,但求心安,結局怎樣都無所謂了。
至少我曾在年少時光那麼那麼奮不顧身的愛過一個人,把全部的感情,都毫不猶豫的托付給了一個值得我深愛的人。
此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