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夫人先鬆了手吧,人多,人多。”趙蔥此時也曉得利害,收了倔脾氣,小聲說道。
“哼!”藺太女重重哼了一聲,狠狠地擰了記,這才放手。
這時候,後堂的老祖宗也聽得動靜出來了,正在前院氣咻咻地瞅著那扇被砸壞的的大門,一手艱難地杵著拐杖,一手顫抖著指向倒地的大門,差點沒氣暈了過去,顫顫巍巍的罵道:“又是孰家豎子來我趙府鬧事!趙琦呢?還沒回來?來人,速取吾冕服與先王免罪令牌來,老身今日要往王廷去上告大王,若不能討回個說法,就磕死在殿上庭柱下!”
“老祖宗息怒,不要傷了身體啊!”藺太女嚇得心肝兒發顫,急匆匆地過去了安撫道。
“藺家小丫你也在啊,你與老祖宗說說要如何息怒?!這都打上門來了,是要把老身氣死才肯罷休啊!”這砸門如打臉,此時老祖宗還未曾聽下人說清是趙蔥來鬧的事,見了親近的人,不禁抱著她老淚縱橫。上次發生這樣的事,便是當年趙括兵敗長平時了,那時便有一群兒人打上門來,毀了大門,砸了家什,還打瘸了趙琦的腿。老祖宗也是自那事發生之後,離了馬服君府,拿了免罪令牌坐鎮趙府,從此沒人再敢如此打上門鬧事了。但那時也已經晚了,當年原本英姿勃發的少年兒郎經了事,從此一厥不振,折劍起誓:若再拿劍,便萬箭穿心而亡,從此隻知詩書琴樂,與兵書武事碰也不碰。
卻是不想,臨了耄耋之年,又遇著了這事。二十年前已經毀了乖孫趙琦,這二十年後又要毀了太孫趙錯不成?!
“老祖宗息怒,隻是小孩子不懂事!”藺太女好生惶恐,回身怒斥道,“趙蔥,還不過來與老祖宗道不是!”
“老祖宗,是趙蔥之過,但憑責罰!”趙蔥暗道一聲苦也,沒了之前的脾氣,之前隻是意氣,竟忘了趙府中還有年高德劭的老祖宗在,若真不小心被自己給氣死了,那他罪過可就大了,即便再得趙王喜歡,這滿朝文武也放他不過。
“竟是你這無禮子,你老父是如何教你的!”老祖宗見了趙蔥,怨氣有了發泄的口子,當場拿起拐杖敲打了幾下。趙蔥也不敢閃避,還怕老祖宗隔著厚甲打不痛快,又把自己的甲胄都脫了,跪下請罪,任由老祖宗打。
老祖宗打得幾下,又是累了,停了喘著氣,唾麵罵道:“同是姓趙,竟如此欺人太甚!”
被打也就算了,我還脫了甲任你打,怎麼還吐起口水來了?趙蔥頗感難堪,想要發怒又不敢,隻好悶聲解釋道:“老祖宗哪裏的話,隻是……”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還不趕緊的閉了嘴離開這裏!看什麼看,還杵在這裏做什麼?讓老祖宗看著生氣!”藺太女轉向趙蔥厲聲喝道。
隻是什麼?該怎麼說?想給幼弟出氣準備打折了趙錯?趙蔥這時也覺出不對來了,也不惱怒,訕訕住了口。也幸得藺太女及時打斷了沒讓趙蔥說下去,否則可就真要把老祖宗給氣出病來了。
老祖宗出了口悶氣,此時也不想聽混小子解釋什麼,頓著杖頭喝叱:“滾,不得再來趙府,不要讓吾再見著汝!”
藺太女聽了老祖宗言,心中暗自鬆了口氣,知道老祖宗這算是放過趙蔥了,趕忙推了推趙蔥要他回去,然後攙著老祖宗說好話,好一通賠罪。趙蔥無奈,告了罪,轉身就走,卻見著剛從宮中歸來的趙琦正在倒塌的大門旁抱著琴,目光淡淡地看他。目光瞥見趙琦那隻當年被打瘸了的腿,趙蔥莫名覺得心虛,他是知道二十年前趙括府上的“破門禍事”,想要賠罪卻又怕自己言語有失,於是與趙琦拱了拱手,帶了人擦身而過,快步離去。
趙蔥悻悻離去後,旁兒左有藺太女溫言軟語的說著好話道不是,右有樂夏機靈俏皮地說逗樂的趣事兒哄開心,不多時,老祖宗的怒氣便消個七七八八了。
“老祖宗,這前院兒可是風大,不如這便回了吧!”藺太女見老祖宗漸漸不氣了,兜轉了身又勸道。
“是呀是呀,老祖宗,這光站著也累得慌,小夏兒開始累了呢!”樂夏俏皮地蹦跳兩下腿,扁著嘴撒嬌道。
“好好好,你們這兩個丫頭,一唱一和的,就是嘴兒甜。”老祖宗嗬嗬笑著,然後又板著臉與藺太女說道,“小丫啊,回去後可得管教好那混子,若再有搗亂,老祖宗可就真不客氣了!”
藺太女心中暗舒了一口氣,知道這是真不氣了,笑著說道:“誒!不用老祖宗說,若再有,小丫幫著老祖宗一起打他。”
“狡猾的小靈精。”老祖宗笑罵一聲,轉而望向趙琦,說道,“琦兒,這府門,你著人趕緊去修繕咯。”
“老祖宗說的是,孫兒這就喚人去。”趙琦垂首應道。
“哪裏敢勞著趙叔,當是我這邊著人換了才是!”藺太女當即斂衽一禮,喚了仆從來細細吩咐。
“老祖宗,我們進去吧。一會兒外麵叮叮咚咚吵得很,小夏兒可是真的累了呢!”樂夏輕輕地拽著老祖宗叫道。
“這小妮就是淘。”老祖宗笑著刮了樂夏的瓊鼻,目光一轉兒,瞥向了站在一旁的趙錯,擺手說道,“錯兒,你去換了衣裳再來。”
“是。”趙錯應了一聲,不經意間對上藺太女饒有意味的目光,心中忽而有些忐忑,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