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失禮,不曾有帶。”趙錯搖了搖頭,目光掠過空著手從旁施施然走過的青年男女,心中已經了然幾分,卻也不甚在意,說道,“可否勞煩通報一聲?”
“敢問郎君名諱,這便著人稟報?”迎賓管事問道。
“通報什麼?這位可是趙嵩那小子的老師呢!”趙錯聽得旁兒響起一陣有些熟悉的嬌笑聲,側首去看,卻覺左臂一緊,那靈動明麗的少女挽住了他的臂膀,好似一團火焰,巧笑嫣然間明珠生暈,美玉瑩光,正是樂夏,“真巧啊,酷師,居然在這兒見著了你!”
“丫頭,學了兩天的禮儀,出門便又忘個幹淨。”低沉而又有些威嚴的喝叱聲在背後傳來,挽住臂膀的樂夏吐了吐舌頭,不得不鬆開了手退了一步,端莊斂衽,玉立婷婷,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滴溜溜的仍舊轉個不停。
赤衣堂皇的青年走了近來,身高亦是八尺有餘,在趙錯麵前站定還高上半分,隻是體格更為寬厚,麵目宛若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步履間自有一種凝重的威嚴。那赤衣青年與趙錯拱了拱手,說道:“樂雄。方才舍妹多有失禮,勿怪。”
“趙錯。樂小妹天真純然,何來失禮之說。”趙錯微笑著還了一禮。他也認出來了,眼前這位正是去年起戍守在齊趙邊境上的樂家長子,較他年長十歲,雖不是守境主將,卻久領了一部五萬騎兵與齊軍對峙摩擦,那威嚴氣勢想是就在邊境統兵中練成,卻不知此時怎麼的就回了邯鄲。
“酷師之名,這兩日也略有耳聞,不意竟是如此年輕,坊間傳言不可盡信啊!”樂雄微微點頭,目光中隱隱帶上一絲審視意味。
“既知傳言,焉能信爾?”趙錯淡淡的笑道,亦是從容,不會被那股威嚴氣勢給迫住了。
“此言不差,舍妹清譽得以保全,全賴‘酷師’之名,樂雄在此代舍妹謝過!”樂雄深深一揖,形容嚴肅。
“樂兄言重了,劣徒之過,本已罪過,卻是有愧,更當不得此謝禮。”趙錯不敢受禮,側過身讓到一旁,恭敬地欠身還了一禮。
樂雄定定地看了趙錯一陣,見他表情誠懇,不是尋常客套,不由大笑著拍了拍其肩膀,說道:“我說當得,那便當得!今日有暇,當與趙兄弟痛飲幾杯!”
樂夏見兄長與趙錯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不休了,早就沒了耐心,此時見兄長與趙錯笑,心裏也覺得開心,馬上就故態複萌,一手扯住樂雄,一手扯住趙錯,拉著二人便往門裏走:“好啦好啦,你們兩個這樣堵著人家門口作甚,我們先進去啦。”
“你怎麼又是這般……”樂雄又要訓斥,卻又不能就這麼眾目睽睽下甩開樂夏的手。
“哪般?再堵著門就該說大哥你的失禮啦!”樂夏仗著兄長寵溺截口說道,扭頭又與門前迎賓的管事問,“還要出示請謁否,或者去通報一聲?”
“嘿,失禮?那又如何,一直堵著也是不差。”樂雄抬眼看了看府上門楣,又看了看身後那些不敢跨門進去的少年子弟,淡淡說道。那些少年少女也是識得樂雄,更知其凶名,哪敢逾越了先行。
“不敢不敢,主人恭候久矣,請入內!”迎賓管事大為惶恐,他是見過樂家兄妹的,哪裏敢有阻攔,臉上堆砌滿笑容,唯唯而退。
樂夏扯了半天,感覺這兩人好似腳下生根了一般,怎麼也扯不動,不由撒手嬌嗔道:“以後大哥休來說我無禮,你可更是狂悖!”
“哈哈,長兄如父,該說的還是要說的,回去乖乖地學禮儀去。”樂雄笑了兩聲,寵溺地看了眼正噘嘴別扭的樂夏,轉而望向趙錯,“趙兄弟可是在等我?不如與我同進何?”
“樂兄請了!”趙錯拱了拱手,便先行抬步跨門。
“甚合我味!”樂雄砸了砸嘴,也不曾慢了腳步,與趙錯並肩進了少將軍府。
“莫名其妙。”身後的樂夏嘀咕了一句,慢了一步,跟著二人進去了。身後的少年子弟見樂雄進去了,當即言笑晏晏,左右招徠,互作延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