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了啊。”金石嗬嗬直笑,擺擺手,如此說道。這些記載都是他幫著趙錯翻找出來的密件,又豈會不知其中內容。公子嘉麾下的“騏驥十二駿”因辦事私密,有著諸多權宜,此類不載於史,寡傳於世的隱晦私密亦能尋出,然公器私用,終是可一不可再。
見趙錯點頭,金石很是高興,望著趙錯又想起一事,不由猥瑣地笑了兩聲,賤兮兮的問道:“瓦釜,我可是聽說了啊,你家裏正在給你說親是吧,三個美人,都是不俗啊!但你隻能擇其一為妻呀,快與哥哥說說,你究竟看上了哪家女子?”
“金石哥你不看緊了秦趙邊境駐兵變幻,反而顧起了小弟的婚事,可是瀆職啊!”趙錯木愣愣地看著金石,這消息傳得也忒快了吧。
“嘿,你小子少胡說八道,我可是從來公私不兩誤。你是我們十二駿中最小的小弟了,哥哥們自然要對你多多關心,不僅是我,方才新月與真跡兩兄弟也說了這事呢。”金石咂咂嘴,想想三女,有些羨慕的說道,“‘瓦釜亦可雷鳴’,果真不差!可惜哥哥早已成家,否則幫你擔待一個亦無不可。”
趙錯忽而麵色緊張,恭恭敬敬地與金石背後一禮,喚了一聲:“珠玉姐!”
“啊?”金石見狀,頓時大驚失色,轉身訥訥分說,“娘子切勿放心上,我隻是說……笑……”
背後空空如也,哪有人在?金石暗籲一口氣,心中大石落地之餘,又覺羞惱,咬牙切齒地轉身喝道:“瓦釜!”
然而趙錯此時已經闊步離去,唯有哈哈大笑聲傳來:“金石哥,我先回啦,不送不送!”
“這小子走得倒是快!”金石嘀咕了一句,又是啞然失笑,“與小孩子生什麼閑氣。”然後便整理卷牘去了。
此時公子嘉外出未歸,趙錯便與門房招呼一聲,直接回家去了。及至家門,便見得一輛熟悉的牛車從前院緩緩駛出,再待仔細辨認,便聽得跟在牛車旁的女婢在叫喚,正是小魚:“小錯這時候才回來啊!”
車門拉開一簾,露出藺太女微慍的麵龐:“錯弟去了哪裏,久久不歸,可是讓我們好等啊!”
趙錯行了一禮,歉然說道:“於公子府上看書去了,卻不知姐姐今日要來,否則定當早些回來。”
“看書還要叨擾公子?”藺太女挑了挑眉,卻也沒多做深問,轉而說道,“看書是好事,奮發向上。錯弟好學,可是文武全才,以後想看書了盡可來姐姐家的青木書閣,那兒收的書多,包羅萬象,儒墨道法,縱橫陰陽,大可看得。”
趙錯深深一躬,說道:“在此先行謝過姐姐了。”
“這麼拘禮作甚!”藺太女淺淺一笑,饒有意味地說道,“此刻回來也是天意,之前可是等你可是等得久了,如今當送我們一程。”
趙錯眨了眨眼,透過藺太女瞥見牛車內似乎另有一道倩影,心中已然猜出個大概輪廓,說道:“自當如此。”
這一路上,藺太女隻是誇讚趙錯,說他劍法如神武藝高超,說他知書識禮才學高明,說他身高八尺麵容俊俏,其言不乏有些誇張,直吹得天花亂墜,誇得趙錯麵紅耳赤,倍感煎熬,隻是唯唯相應。所幸少將軍府與趙府也就幾條街坊的距離,說了一陣話,便就到了。
藺太女於府門前下了車,踮著腳拍了拍趙錯的肩膀,麵容嚴肅,鄭重說道:“錯弟,我有一事需要你幫忙。”
趙錯彎了彎腰,恭謹應道:“但憑姐姐吩咐,義不容辭!”
“我就說了,我家小錯是個大好男兒定然會應諾。”藺太女嘻嘻一笑,曖昧的眼神直讓趙錯頭皮發麻,“姐姐新認了一個小妹,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了,錯弟,你便代我送她回家可好?”
趙錯麵色尷尬,輕聲問道:“姐姐以為妥當?”
藺太女點了點頭,轉臉與車內人說道:“伊兒妹妹便坐了我這車回吧,我讓錯弟送你。”
“謝謝姐姐,有勞趙郎君了。”女子略帶嬌羞的聲音從車內傳出,軟軟糯糯的撩人心弦,即便以趙錯的定力也為之一蕩。
“即此定了!”藺太女莞爾一笑,不再多言,徑直入了府去,陪伴在牛車左右的女婢侍從盡皆離去。
牛車外驟而一空,僅餘趙錯一人,連個禦手都不曾留下。趙錯無奈,眼見天色漸暗,再晚就該全黑了,於是問道:“敢請……伊兒妹妹?府宅何處?”
女子的聲音從車內傳出,此時卻顯清冷,淡淡說道:“西城,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