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飛花剪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第一次看見這句詩,就深深震撼了,不為此詩作文,負了她!
鳳凰花開,堅貞如火。九月南國,繁花夾徑,枝頭風華,似浴火涅槃的鳳凰絢爛的尾翼,似青春的熱血,似躊躇滿誌的少年心。生如夏花之燦爛,執著地綻放,勇敢地追求,不虛青春。
嬌嬌弱弱的小個子女生推著個大行李箱從車上下來,怯怯地問麵前斯文俊秀的男孩:“學長,請問這裏是廈門大學嗎?”男孩輕輕一笑,道:“是啊,你是哪個院的?跟我來吧。”“我是法學院的。”小女生道。後頭的男生笑道:“學妹,別去法學院了,那地方都是女孩子,來我們院吧,帥哥多——”眾男生一陣哄笑,女孩大窘。男孩嗔道:“別開玩笑。”又四下看看,道:“法學院人在哪呢?”一男生道:“那種小院找不到很正常,你自己當一回護花使者吧——子愷——”
子愷抿了一下唇,白淨的臉上現出一對深深的酒窩,接過學妹的行李箱,道:“先跟我來。”話音剛落,眼前掠過一輛單車,車後座的少女執一麵紅旗,隱約見是“法學院”,子愷急道:“喂——法學院,這邊——”單車在道上瀟灑地劃了一道弧便轉了回來,後座跳下一個顧盼生輝的美少女,少女莞爾道:“法學院的嗎?我叫白雲裳,跟我來吧。”說著,就去接子愷手中的行李箱,子愷心頭一震,急道:“不,不是我,是她——”雲裳一看小女生,嫣然道:“學妹法學院的嗎?跟我來吧。”那騎車的少女把雲裳手中的旗一扯,拋給前麵一大堆男生,道:“你們經院很奢侈耶,這麼多男生在這裏接車,我們人都不夠用,幫忙接幾個。”子愷道:“我們是管院的,給你們送幾個吧。”雲裳道:“林豔,那我先送學妹去啦——你們大院人多就發揚風格吧。”
“學妹,到了,這就是我們宿舍‘映雪’,對麵的‘囊螢’住管理學院。”雲裳道。說話間,一個戴鴨舌帽的女孩過來道:“學妹來啦,跟我進宿舍吧。”雲裳道:“那我就送到這裏啦,有需要打我電話。”“嗯,好,學姐再見——”學妹對雲裳揮了揮手,忽又抬頭瞥見頭頂風華絕代的豔紅,遂道:“學姐,這是什麼花?好漂亮!”子愷道:“鳳凰花,廈大鳳凰花開兩季,一季迎新,一季送舊。”
雲裳含笑回身,那一回顧,她身後豔如烈火的鳳凰花也失了顏色,人常說美人笑靨如花,可花哪及得上美人的笑?子愷的心蕩起輕瀾,雲裳的笑容亦微微凝滯——眼前的男孩,他的笑容多麼溫暖。輕風拂麵,雲裳撥開頰上的發絲,見一瓣花泊在子愷的肩頭微顫,花紅如火,白衣勝雪,雲裳伸手將花瓣拈下,子愷溫柔淺笑,道:“謝謝。”雲裳抬睫一看,這樣的笑,仿佛醉了三生的夢,要上天造物的多少柔情才能哺育出這樣迷人的笑?
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演吧,演吧,雲裳,就玩玩了,沒男生我們去其他院找幾個就是了。”林豔道。“好了好了,男生你去找,劇本我搞定。”雲裳道。“雲裳你太好了!”林豔拍手叫好。有時候死皮賴臉不斷地重複是可以達到目的的,尤其是對雲裳這樣的人。
“白雲裳嗎?我們到了。”
雲裳一回身,是他,鳳凰樹下那個溫柔淺笑的男孩,轉眼夏已過,秋已殘,已是淡淡的初冬,那日一見過去了兩個多月,總在不經意間想起他的笑,隻是現在他沒有笑,靜靜的目光,靜靜的容顏,夜燈溫柔了他的容顏,他的目光卻溫柔了夜——他的眼波靜如暗夜的深潭,而他整個人卻像沉在水中的月影一般,柔亮唯美卻不可捉摸。
雲裳看一眼他身後揉在光與影之間的美蕊花叢,嫣然道:“你們怎麼從後麵進來的?”子愷道:“你說大石頭廣場,我們沒來過,就從後麵鑽進來了。”“好啊,”雲裳道,“你叫趙依平?”子愷道:“不,我叫顧子愷,他叫趙依平,我用他手機打的。”雲裳對另一個男孩一笑,道:“好,那人都來齊了,我們開始吧。我們演《煙鎖重樓》,瓊瑤劇,我已經改成話劇了,劇本大家看一下。”
“定角色吧,雨杭誰演?”雲裳把幾個男生看了一遍,幾人麵麵相覷了一會,把子愷一指,道:“他——”趙依平道:“這麼多台詞我可背不下來。”“民主決定的,那就子愷演雨杭,那夢寒……”雲裳與林豔對視一眼,林豔揚眉道:“看我幹什麼?當然你演夢寒了。”
子愷一手執卷,靜靜地站在美蕊花叢中,他修長挺拔的身影在光與暗之間徘徊,雲裳過去道:“劇本看得怎麼樣了?”子愷長歎一聲,幽幽道:“一直覺得中國最哀婉的一句情詩莫過於‘恨不相逢未嫁時’。”雲裳心念微動,淡淡一笑,道:“想那時君未成名我未嫁,該是怎樣無憂無慮的大好年華。可是,偏偏在錯誤的時間相遇,相愛,錯誤的開始早就寫好了無奈的結局。”子愷眉頭微動,道:“你,也看古龍?”雲裳點點頭,子愷又道:“昔日橫波目,今成流淚泉。今生已過也,擷取來生緣——不是原劇的,是你加的吧?”雲裳道:“是啊,前兩句出自李白的《長相思》,後兩句是《孝莊秘史》宛如對順治帝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