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染了青絲,蠟黃了朱顏,連這世間光與熱的源泉都阻止不了生命的消逝,何況草木一秋,人生一世?
原以為單相思也會像春天的花一樣過了季節便凋謝,可真正的愛情不是春日的花朵,他似腳底的磐石,曆久彌堅,似陳年的佳釀,愈久愈烈。若不如此,詩人為什麼說“天長地久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想來相思自有她的生命力,哪怕是單相思,有時候愛情隻是一個人的感受——在遇見他之前,雲裳從來不信這些,若從相見的那一日起便日日思念一個人,哪怕再忙碌的時節也有那麼幾分幾秒是想他的,又如何能不信?遇見他便信了一見鍾情,然後信了迷戀,現在信了堅守,再往後,隻怕信了這就是冤孽!
又是一個南國的冬,山是綠的,樹是綠的,連腳底的草都是綠的,這青春美麗的校園,除了空氣裏的絲絲寒意,再也感受不到冬天的肅殺。大四,是一個悲欣交集的時節。百家企業的大型招聘會上,雲裳混跡於長長的隊伍之中,驀地,雲裳眼前一亮,隔著喧嚷的人群竟似看見了他,是他,真的是他!他一身正裝,修長挺拔,雲裳笑了,原以為他太瘦,穿正裝不好看,可是不對,這樣漂亮的男孩穿什麼不好看呢?
雲裳再看到他時,見他和一個女生調笑,心中一陣酸楚,忽而又狡黠地一笑,上前拍了拍那女生的肩膀,道:“同學,別排了,他們隻要男生。”那女生一愣,正聽前麵一個女生對HR道:“你們要男生幹嘛不寫清楚,害我們在這裏吹了這麼久的冷風!”那年輕的HR也不生氣,道:“不好意思啊,你們學法律的有男的嗎?”那女生氣結,看看周圍的隊伍,幾個女生掩口而笑,氣也消了,道:“招法學男的啊?您還先吃飯去吧。”雲裳嫣然道:“學姐,差不多了吧,先吃飯吧。”(雲裳是本科生,那女生是研究生)
雲裳覺得心情很好,每一個邂逅,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子愷的目光無視地從她頭頂掠過,她來不及叫他,也不敢叫他,每一次相見都是那麼地奢侈,因為真的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隻是這一次,她讓子愷看見她了。“不好意思。”雲裳碰到一雙白皙冰冷的手,急忙縮了回來,抬頭看時,那個拿一起拿筷子的卻是子愷,不覺一愣,“子愷——好了沒有?”子愷回身對一女生道:“好了,就來。”匆匆拿了兩雙筷子和那女生去了,雲裳心裏不是滋味,若是那女生漂亮點倒也罷了,偏生是個放在人群裏十分鍾都找不出來的貨,且不論雲裳驚世絕豔的容貌,她這份溫柔這份才情實不該輸給任何人。
水龍頭上的那隻手觸電般地縮了回去,雲裳也無心洗手,低下頭想從他身邊過去,他卻微微一攔,道:“你,好久不見,你的工作也沒定嗎?”雲裳低頭道:“是啊,也沒定。”“你,你的手好冷,你穿得很少,冷不冷?”他柔聲問。雲裳很想抬頭看看他,可是她怕她一抬頭便再也無法清醒地離開,於是冷笑一聲,道:“你的手也很冷!”子愷正自尷尬,那女生過來道:“子愷,你同學啊?你這正裝很漂亮,顏色很適合你,什麼牌子的。”雲裳把頭一抬,逼視這那女生,幽幽道:“貝琪。”說吧,昂然轉身離去。
“咦,怎麼多了個美女,新來的行政?”一個高高瘦瘦身材頗好長相卻非常抱歉男子道,他實在不能叫男孩了,小孩見了他必是要叫叔叔的。傑宇道:“主任新招的,廈大的,還沒畢業。”那男子道:“喲,你們師妹——”這話本身一點也不好笑,可他那語氣那神情卻讓雲裳忍不住笑了,這人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