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剪春:別在鳳凰花開路(1 / 2)

那夜,雲裳靜靜地站在南普陀寺的佛塔前,看著那一潭荷,直到遊客散去,隻餘零星幾人,佛塔上的鴿子也回了巢,這座佛寺終於靜了下來,在這樣深沉的夜裏才有了幾分佛寺應有的莊嚴超然。(南普陀在廈大旁邊,遊客鼎盛)雲裳看著靜夜裏的蓮花,忽地生出幾分禪意,繼而湧起薄薄的宿命之感,幽幽地歎了一聲,心中千頭萬緒,卻也不願去想,依舊呆呆地看著蓮花。

“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風露立中宵?——你不冷嗎?”雲裳冷不丁兒地回身一看,卻是趙雲。雲裳道:“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晚上跟子愷住啊?”“是啊,我不放心。”趙雲道。“你真是個好朋友。”雲裳說著,又定定地看著潭裏的蓮花。趙雲在旁幾度欲言又止,見雲裳真似無心多問,竟也不再說話。

那晚雲裳因在外立了太久,受了春寒,一覺醒來渾身不濟,登了飛信想發短信讓傑宇幫忙請假,見夢南在線,遂道:“蘇總,我感冒了,你替我請個假。”夢南回道:“你節哀順變啊。”雲裳看見這話竟笑得從床上坐了起來,登時清爽了不少,她也說不上來這話哪裏好笑,隻是忍不住笑了,雲裳心裏已承認自己是喜歡上夢南了,要不也不會每次看見他都覺得很高興,雖然這和對子愷的感覺是很不一樣的,對於子愷,她有欣喜,更多的卻是眼淚和相思,這綿綿不斷的相思曾一度將雲裳推到崩潰的邊緣,可她依舊無怨無悔地戀著他想著他,但對於夢南,隻是見到了覺得很開心,聽他說話就忍不住想笑,不見的時候卻很少想起,或許這就是喜歡和愛的區別,一直以為那種要在喜歡和愛之間做個區別的人很愚蠢,現在想想卻有他們的道理,要很喜歡很喜歡才能變成愛,就像冰要一定的溫度才能化成水一樣,雖然骨子是同一種東西,卻是不一樣的。

夢南見雲裳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問道:“不會吧?我給你請假了呀。”雲裳道:“不是挨批啦,是主任說我實習期過了,要調我去福州。”夢南道:“要去福州?你真要留下?簽了啊?”雲裳道:“還沒。”

“傑宇你多吃點。”夢南一改往日的詼諧幽默,此時竟特別嚴肅,雲裳懷著心事也沒多疑,依舊吃著飯,直到夢南道:“傑宇,我以後不能帶你了,做律師要沉得住氣,不能像你上次那樣,在庭上還跟法官生氣。”雲裳停下筷子,凝眉道:“你真要走了?你不是說還要再給自己半年時間嗎?”夢南笑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雲裳竟又被夢南說話的腔調逗笑了,夢南接著道:“你那次算什麼,我還在法庭上被人吐過口水。”雲裳奇道:“什麼狀況,什麼狀況?”夢南道:“往事不堪回首——我說你真要簽啊?我這麼嚇你你怎麼還要留下呢?主任許了你什麼好處?”雲裳低頭道:“你真要走啊?不能再多呆幾天,我就要去福州了。”

夢南依舊談笑風生,雲裳卻不覺得好笑了,雖然她知道這次不笑或許以後再也沒機會了。雲裳呆呆地在電腦前坐了一下午,也不清楚幹了些什麼,下班的時候又迷迷怔怔地進了電梯,夢南隨後進來,與她說了幾句話,到門口告了別,雲裳佇立原地看著夢南的背影,眼淚湧了上來,這個人以後也很難見到了,我也為他傷心,為他流淚了,或許我也愛上他了,隻是每天都能見到少了相思沒有那麼強烈的牽念罷了。雲裳正要轉身離去,夢南卻停了下來,回身衝她一笑,揮揮手示意她回去,雲裳破涕為笑,夢南一笑她就想笑。

“誒,學姐,坐這。”雲裳在公交車上遇到所裏的學姐。學姐道:“昨天我在法援工作的同學問我,你們所是不是有個律師叫蘇夢南,我說是啊,怎麼了?她說他好帥哦——”雲裳聞言,笑道:“她怎麼看的啊?”學姐道:“我也懷疑她怎麼看的,她男朋友是那種公認的帥哥,可能看帥哥看久了突然看見蘇夢南那樣長得很異類的就覺得帥了。”雲裳心下想:“蘇總身材倒是不錯,可那張臉就算不醜,和帥哥的距離也有十萬八千裏,人家定是喜歡他的風趣幽默便覺得他順眼了。他也還有其他的優點,比如進電梯的時候會讓著老人……也算是能屈能伸,雖然有點‘風塵俗律’的圓滑市儈……”

如此想了許多,又對學姐道:“聽說他要走了,這次好像是真的。”學姐道:“沒有,他說著玩的,他今天還來上班呢。”雲裳聞言,心裏卻憑空湧起一陣不悅,待到夢南真出現在合夥人辦公室,竟生起氣來,心想夢南一個大男人說話不算話,平常隨便嚷嚷要走沒個具體指向倒也罷了,這次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還不算數,像什麼樣子。雲裳位子與合夥人辦公室隻隔一道玻璃門,兩人的談話可以聽得清清楚楚,聽著夢南在那打哈哈更添氣惱,竟感慨她對夢南還是“情不知所起,亦不知所蹤”——雲裳這一上午就得出這麼個結論,她突然喜歡夢南,又突然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