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頂鶴(1 / 3)

期貨公司白天是非常緊張忙碌的,因為國內有太多期貨交易的商品可以選擇,象鄭交所的棉花、大豆、玉米類,而到了晚上,雖然外盤的交易比較活躍,像馬克、美元、牛楠等,但是由於國內外的時間差,一般也是12點前交易活躍,過了12點,大部分經紀人或投資人、顧問、領導都已經回家或休息,12點後期貨公司是比較悠閑和安靜的,這時我們也可以稍事休整。

12點後也是麗珍開啟小廣播的時間。就在麗珍得知我深夜驚魂的事件後,也不知從哪兒打聽的,突然在一個晚班告訴我:“你知道麵試你的樂兒的那個人是誰嗎?”

“當然知道啊,不是叫吳欣嗎?”

麗珍不屑一顧地瞟了我一眼:“你呀,說你不識人間煙火吧,你不是仙;說你是凡人吧,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你說你在學校的時候就是什麼活動不參加,整天坐在後排也不和同學交往,弄得大家都說你是孤芳自賞,這工作了還是這樣,唉,真服了你。人家可是吳總,樂兒集團雲陽地區的市場總監,是整個中原區最年輕的總監。你知道在一個跨國集團要坐到這個位置上有多不容易嗎?我什麼時候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看著麗珍一副癡迷的神態,我忍不住樂了。

“你呀,你不需要坐到這個位置上,你隻需要有一個坐到這個位置上的男朋友就足夠了!”

麗珍忽然狡猾的盯著我:“你說,那麼晚他送你回家,你們……沒發生什麼?”

“珍姐,你瓊瑤小說看多了吧?”我打趣地說,麗珍還是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真的沒有?”

“沒有。”我肯定並堅定的回答讓麗珍很是失望:“外企、高管、單身、28歲,雖然算不上英俊也算精幹吧,這樣的男人絕對是績優股!”

“你就慢慢幻想吧,我去盤點對帳了,等你做完白日夢呢,麻煩你把夜班的交接記錄寫了!”。

“好吧好吧我寫我寫,幻想一下都不行。”麗珍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夜班上了快一個月了,馬上就要倒白班了,在一個寫字樓裏,我居然還是沒遇見過吳欣,緣分緣分真是件奇怪的東西,想要的時候偏偏不來。換班前的一個晚上,下起了蒙蒙的秋雨,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涼,中原地區的氣候總是從短袖一下蹦到毛衣,才晚上9點多,公司裏就沒了人影,這是平時交易最活躍的時候。偌大的一個大廳裏隻剩下一個前台和盤房裏的我和麗珍。趁著沒人我們三人熱火朝天地閑聊著公司的趣聞。快12點的時候,公司的玻璃門突然被什麼人撞開了,一個滿臉通紅的中年男人踉踉蹌蹌地闖了進來,由於盤房和前台就在公司大門口,所以他徑直朝我們三個走來,伴隨著一股濃重的酒味噴襲而來。進來的是公司外號叫“丹頂鶴”的客戶,因為年紀不大,頭發稀少,頭頂基本已經謝光,所以公司的經紀人無事閑來就給他起了這麼個外號。顧不上多想,前台的明明趕忙上去打招呼,忽然“丹頂鶴”一揮手把前台放的盆栽打翻在地,接著搖搖晃晃地走到前台把桌麵上各種文件、電話全都推到地上,霎時地麵一片狼藉,嘴裏含含糊糊的聽不清在講些什麼,頓時我們三個涉世未深的小女生都驚呆了,手足無措,嚇得我們大叫著衝出門口,卻又不敢走開,隔著玻璃門驚恐地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和喝醉的“丹頂鶴”。我們三人緊急商量了一下,派明明下去找保安,我和麗珍在門口監視“丹頂鶴”,防止他再砸壞其它物品。

忽然“丹頂鶴”站起來朝門口一步三晃地走來,我和麗珍嚇得顧不上看路便朝樓梯跑下去。門沒開,“丹頂鶴”站在門內,目光遊離,又走了回去。我忽然想起來前段“丹頂鶴”因為炒德國馬克賠了二百多萬,估計是心緒難平,今天是來找茬的。雖然期貨公司有嚴格的程序,客戶在下單時,必須本人簽字,如果電話下單,則提前需授權經紀人,即使有授權,下單時,經紀人也都是小心翼翼,反複和投資人確認後才敢下單。因為一旦發生糾紛,金額巨大,對誰都是損失。

二百多萬可不是個小數目,任誰也會積怨難平,難以冷靜麵對。隻是這三更半夜經紀人不在,找我們出氣也沒用啊!就在門裏門外僵持階段,明明和保安衝出了電梯,看到保安我們稍微壯了壯膽,都躲藏到保安後麵,試探著想把“丹頂鶴”拉出來。可能是借酒發瘋,也可能是酒壯慫人膽,和幾個黃毛丫頭沒鬧騰起來,好不容易來個男的,立馬發起酒瘋,因為是客戶,保安也有顧忌,加上隻有一個人,看到局麵越來越僵持,保安忽然衝著我們喊著,快去打電話啊,可是電話、總機、分機都在辦公室,樓下保安隻有對講機和內線,我們被“丹頂鶴”攔在門外,去哪兒打啊?90年代初,手機並不普及,就是有也是個別人才有的天價的“磚頭塊”,大部分都是尋呼機。怎麼辦呢,就在我們急得團團轉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吳欣在三樓辦公,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加班,唉,管他呢,先看看再說。於是我報著一線希望衝下樓。